低着头竟一杯又一杯地往喉中灌烈酒。
他在想什么?他认出她了么?若是认了出来,那他现在是否在怪她……
姜幼安敛眸,静默须臾,忽又看向上首——父皇今日让她参宴究竟是何用意
父皇早在镇远侯呈上那封去庆州的奏报时就怀疑过他的身份,还去东宫向她求证,但那时她当真以为萧伍已经死了,以为镇远侯是利用死去的部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直到方才阿月提醒,她亲眼看见坐在镇远侯位置上的萧伍,看见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容,才惊觉过去这两年萧伍其实也一直在隐瞒身份……
他才是货真价实的镇远侯。
可既然在此之前连她都不知真相,那父皇又是从处发现的端倪?
姜幼安一时想不透其中因由,须臾,她收回视线,转而看向今日参宴的百官。
父皇不是会无端生疑之人,今日之事,定有人于暗中推波助澜。
这时,坐在殿内右首的东兴侯却突然朝皇帝抱拳叹息:“陛下,今日镇远侯大胜凯旋,臣着实是为陛下为大燕高兴,可臣身为无衍的舅舅却是要为无衍说句话,他今年已二十有三,身边竟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此事陛下可得为无衍做主啊!”
今日是庆功宴,照例,宴席一开场皇帝便该说些嘉奖镇远侯以及他身后那几位副将。
可方才皇帝刚要开口就见镇远侯忽然像喝水似地兀自给自己猛灌了几杯酒,等他终于不灌了,这厢东兴侯竟又抢在他前头张罗起镇远侯的婚事来。
姜文弗淡淡瞥一眼东兴侯,龙颜略显不悦:“怎么?谢卿这是怪朕耽搁了萧将军的婚事?”
东兴侯顿时一脸惶恐,忙道:“陛下,臣并非此意,臣只是担心萧——”
“不劳谢侯挂心。”
萧无衍骤然出声打断谢峥,神色不虞,似乎才回神般低喃:“本侯有妻子。”
“无衍,你弟弟在太子跟前犯了大错,不日将流放青州,今后镇远侯府的门楣便只能靠你支撑,你在云州娶的那女子既然已经死了,又不曾为你留下一儿半女,你还是早些忘了她另择一门亲事才好。”
东兴侯却变本加厉,越是看出萧无衍对亡妻念念不忘,便越往他心口上扎,摆明就是想激怒萧无衍。
然而他话音刚落,萧无衍尚未开口,那厢太子却先横插一杠——
“谢侯此言难道是在怪孤不该抓萧皓?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他?”
东兴侯闻言略感意外,同时亦对太子生出一丝轻蔑:到底是乳臭未干,今日本没想朝这蠢材发难,不想他竟主动跳了进来。
“臣不敢,太子殿下都因民女之事被陛下罚了禁足,皓儿欺凌民女,屡教不改,确应重惩!”他立刻又
做惶恐状。
将她“娶妻生子”与萧皓奸害民女之事混为一谈,这谢峥可真是会颠倒黑白。
但若这样就想为萧皓脱罪,那未免太小瞧她了。
姜幼安无声嗤笑,凤眸却倏然望向萧伍,沉声问:“镇远侯以为呢?萧皓强掳民女折磨致死,屡教不改,仅是从长安到延洲就有七名女子遭他迫害,镇远侯以为刑部判他流放青州,可算公正?”
“不算。”萧无衍垂眸捏紧酒盏,几乎是立刻给出答案。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就连东兴侯也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萧无衍不会愿意救皓儿……但现在看来,或许萧无衍终于认清了什么是血浓于水。
皓儿到底是他弟弟,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帮皓儿,他还能帮谁?
而起初只敢观望的东兴侯党羽在得到东兴侯示意后亦纷纷借萧无衍之名为萧皓求起情来,其中又属刑部侍郎最有分量:“陛下,镇远侯为大燕开疆拓土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