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不到酉时天边夕阳就落了山,晚霞余晖似灿烂的火,瞬
间燃烧,倏然寂灭,只余下满地渐渐冷却的青灰,仿佛是在告诉百姓寒夜将要来临。
今日的天更不好,晌午时分断断续续漂亮的小雪到了申时竟化成浸人皮骨的冷雨,雨线像小刀子似地刮过人脸皮肤。
夜幕提前降临,高二送完信驾着马车车赶回医馆的路上就瞧见沿街商铺的掌柜们早早关了门。
他拢了拢身上的厚实氅衣,不禁低喝一声“驾”将马车赶得更快了些。
约莫两刻钟后,高二终于回到医馆,把马车交给学徒牵进后堂,他则跨进医馆看向守在前堂的锦月:“姑娘可在后堂?”
锦月点点头:“在。”话落抬眸看见被风雨打湿半边氅衣的高二,便从手边拿了条干净棉帕递给他。
高二道了声谢,接过帕子擦干净沾在手脸上的雨水,又脱掉身上湿漉漉的氅衣略正衣冠,这才去了后堂见殿下。
姜幼安这会儿正在药炉房里盯着炉火,远远瞧见高二便向他招了招手:“快进来。”
高二闻声忙提快脚步,及至药炉檐下先俯身向姜幼安作了作揖,而后才迈进药炉禀道:“姑娘,信已送到,是萧公子的弟弟出营接的信。”
姜幼安闻言指了指药炉旁的另一个小凳子:“不必拘礼,坐下烤烤火。”
高二拱手,嘿笑一声:“多谢姑娘。”话落拢了拢衣袍落座,紧接着道:“姑娘,小人从军营回来瞧见桩怪事,今日不知为何这沿途商铺皆早早关了门。”
有壶药熬好了,炉火沸腾,热气顶的盅盖嘭嘭作响。
姜幼安起身,拿着棉帕握住药壶手柄:“天寒,又下了雨,街上无人出行,店家早些关门也是常事。”
高二见状跟着站了起来,回道:“姑娘言之有理,只是小人夜间无事时常四处闲逛,碰见过不少像今日这般下雨下雪的日子,沿街商铺虽有一些早早关了门,但大半都开着做生意,直熬到戌末时分才会打烊。”
姜幼安将汤药倒入瓷碗,闻言轻放药壶,负手看他:“若是这般,那倒确实有异,你有何高见?”
高二忙“拘谨”地后退半步:“在您面前小人不敢班门弄斧,不过在苍鹤能做这番安排之人,想来只有镇远侯。”
姜幼安便想起萧伍被镇远侯派去执行军务之事,难道高二所见就是他今日执行的军务?
她凤眸微眯,吩咐高二:“交待下去,今晚都早些归家,莫要出门。”
高二领命:“是!小人这便去。”话落转身就往药炉外走。
姜幼安却忽然扬声喊他:“等等——”
高二回身,目露不解:“姑娘还有吩咐?”
姜幼安轻轻摆摆手,用下巴指了指桌上药碗:“驱寒汤,喝了再走。”
高二受宠若惊:“多谢姑娘!”脸上笑容却藏不住,已经暗暗盘算起该怎么不动声色地向同僚们显摆他得了殿下恩宠。
酉时一刻,夜幕越来越深,潜藏在苍鹤各个角落的东宫暗卫皆收到消息早早归家,却无人敢入睡,而是不约而同地接了盆热水,拿出藏在家中暗格的兵器,沾湿帕子,一遍又一遍将其擦得锃亮。
顾氏医馆也早早关了门。
学徒们皆宿在后堂。
高二和齐荣轮流值守顾府大门。
后院书房,锦月守在姜幼安身边为她研磨添衣,锦盘则抱剑席地守在书房正中。
烛火摇曳,照亮书卷。
姜幼安重读《六韬》,今日恰好抄写到龙韬军势篇,烛火光影自她笔尖抚过,映出一行行洒脱俊逸的字——“故善战者,不待张军;善除患者,理于未生;善胜敌者,胜于无形;上战无与战。”
这是副与写给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