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五点我会叫你。”
许清淮听到这句,终于安心闭上眼,下一秒便昏睡了过去。
许有余还不打算睡。
今夜,对它来说是意义重大的一夜,现在还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它睁着分明的人类眼睛,深情地一寸寸打量爱人的脸颊,在确认宝贝已经彻底睡着之后,开始了新一轮的行动。
它的五官开始融化,躯干开始扭曲,很快便变回了本体形态,用庞大的身躯和长而粗壮的触手铺满整个床面,将许清淮埋在下方。
它先耐心地解开爱人的衣服,把吸盘当沐浴球,把粘液当沐浴露,将全是汗的人类皮肤里里外外刷得干干净净,然后给宝贝换上干净衣服,让他可以睡得很舒服。
然后,它爬下床,缓缓移动到窗前。
天空里,血月正是最浓郁的时候,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它用口器嘟嘟囔囔呢喃了几句什么,展开触手,向月亮敞露最深处的躯干——那里不知何时发生了隐蔽的变化。
坚硬的躯干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颤动的半透明薄膜。
薄膜下方血肉肌理清晰可见,血肉的更下方,昏暗月色只能照出一个圆形的暗影,像骨头,又像肉团,似乎还是活的,会随着怪物呼吸的节奏缓缓起伏……
许有余把触手伸过去,轻轻抚摸这里。
那肉团很快做出反应,向触手的方向靠近,又被血肉和薄膜挡住了去路,只能不甘心地在躯干里徘徊。
许有余低低笑了两声。
“真精神,小东西,”它嘀咕,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愉悦,“比想象的还要精神……”
它微微偏头,看着自己身体里多出来的东西,沉思了起来。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它想。
经过一整晚的解析和培育,宝贝的基因已经在胃袋里活过来了,而且活力十足、精神百倍,如果现在在其中注入属于自己的那部分基因,融合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百。
但是,要怎么注入?
要人类,要怪物?
要蛋,要胎?
要一个,还是要一千个,或者一万个、一亿个?
要把它现在投入大海,还是让它一直住在自己的躯干中,直到诞生?
要……
许有余下意识看向身后。
它的爱人正在沉睡,脸庞被血月照亮,看起来毫无防备。
浓浓的爱意再次不受控制涌起。它短暂放弃思考,爬向枕边,将畸形的头部贴在人类光洁的额头上,想尝试偷窥他此时的梦境。
——它的宝贝会希望有一个孩子吗?
不想要也没办法了,它想,它会有新的卵,这是它基因里的程序,是它本能中必须要做的重要事情,也是它多到无法安放、不小心溢得到处都是的爱。
它的人类学教育也清清楚楚地告诉它,人类伴侣必须要有一个真正的、完整的家庭,这样才会被一直绑在它身边,永远不可能逃离……
想着想着,它越发激动,又有些忐忑。
万一清清不想要孩子怎么办?
难道要把它丢进海里,让它自己长大?
作为它的卵,它显然可以轻松应对无聊又安全的海洋,荒星也很适合作为幼崽的孵化地,但……
但它身上还流着一半属于清清的血。
已经进入成熟期的怪物静立在床头,为繁衍的事苦恼不已,猩红色眼球变得很深沉,长时间凝视爱人的侧脸,口器轻轻张合,无声地问熟睡之人:“你会养育我们的卵吗?”
许清淮的眉头轻轻动了一下。
他像是感受到了怪物的情绪,梦里低喃了许有余的名字,眼球颤动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