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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口:

“妾是遵从旨意嫁与殿下,但妾心悦之人不会是眼前人,更不会是出于利益的虚与委蛇。妾是您的妻,自会扮演好这个角色,但除了这个身份,妾什么都给不了殿下。”

宋昭低垂着眼,狭长的双眸之中没什么情愫,却又好似在强行压抑着什么。末了,只是轻声回应:“好,孤答应你,孤自然也不会强迫你。”

说完,唇角便勾起一抹自嘲般的笑。

戚氏满门都觉得这是一场利益交换,戚莹亦是这样以为,以至于多年之后,天下人都是这样以为。

可戚莹不知道的是。

早在多年前的一场春日宴,她手持利剑舞起一曲《天荷诀》时,宋昭便喜欢上她了。

“喜欢?”宋怀砚冷笑两声,语气却莫名哽咽起来,“父皇,您觉得您之后的所作所为,配得上这句喜欢么?”

宋昭缓缓阖目,似是回忆起什么锥心刺骨之事,眼眶亦然湿润起来:“是啊,我又如何配得上她呢?她是那般好的人……”

婚后,宋昭其实与戚莹相敬如宾多年。

直至又一年元夕晚宴,宋昭饮酒颇多,视线也渐趋迷离起来。许是酒酿壮大了胆量,又许是飘摇的烛火模糊了视线。

那一次,宋昭做了平生最难抑之事。他亲口对戚莹坦白了自己的情意,而后强迫着同她荒唐一夜。

也就是那一次,才有了后来的宋怀砚。

翌日破晓,宋昭从榻上起身,却发现枕边人早已端坐在妆奁前,一双水眸里盛满了雾气,似是要流出源源不断的悲伤。

当时的宋昭只是以为,戚莹这般难过,是因为她不喜欢他。

那她心悦之人又是谁呢?

想到成婚之时她所说的话,宋昭压抑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他几乎是用质问的语气问她,她是否已然有心悦的郎君了。

那次,戚莹转过头来平静地看向他,看得他心中发涩发疼。就在宋昭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却听面前人低声开口,是轻飘飘的两个字:“有的。”

也就是那一刻,多年来隐忍的思慕陡然扭曲,成了无穷无尽的偏执与狠戾。

他行至戚莹身前,右手紧攥着她的下颌,狠声道:“可你别忘了,你的孤的妻!”

“那殿下也别忘了,我们最初的约定。”戚莹平静地说。

自那以后,二人便陷入了僵局。宋昭再也没有主动寻过戚莹,他对各位大臣提出的册妃之议从善如流,又在东宫立了几位美人,日夜笙歌不歇。

他是存心在同她怄气,期许着能看到她后悔的模样。

可是戚莹却好似对此无动于衷,既不哀怨也不愤怒,就如同一滩沉寂的死水,任由宋昭怎样作为,都掀不起一丝波澜。

而两人再次相见,是在先帝驾崩,宋昭即将登基为帝,册立后妃之时。

戚莹是东宫太子妃,名正言顺的皇后,可宋昭却为此犯了难。因为戚氏一族在政斗中已有倾颓之势,为了顺利登基,他只能册立谢家嫡女为后。

宋怀砚说的对,他的确是无心无情,自作自受。在他的眼里,权力是胜过一切的东西。

权衡之下,他便只好册立戚莹为婉妃。

旨意下达后的某日,宋昭主动去见了戚莹。彼时的戚莹亦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如同一只失去生命的美丽绢人。

宋昭坐在她的身前,宽大的龙袍被天光映照得鎏金粲然。他沉住呼吸,对戚莹说道:“阿莹,你知道的,孤只爱过你一个人。只要你愿意低头,愿意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心上郎君,我们便好好相处,你还可以做唯一的皇后,好么?”

戚莹跪在他的身前,却甚至没有抬眼瞧过他:“陛下莫要忘了,我们成婚之时立下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