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蒲玉矜穿戴齐整,杏林世家自有讲究,发冠也一丝不苟。
反观倒在躺椅上的蒲玉矜坐也没个坐样,眯着眼捧着暖炉道:“我长成这样,有人喜欢不是很正常?”
同僚笑了一声,案上的茶水沸腾,她早已成亲,蒲玉矜刚入公主府就收到过请柬。
即便年龄相仿,同僚多少带些年长气息,“有人喜欢和你喜欢又是两码事,前些日子我妹妹托我给你相看,你不是拒绝了么?”
“理由我都听起茧子了,什么年幼时父母给你定下一桩亲事。”
“你又说你父母早已过世,那亲事定然作废了,搪塞人也不真诚。”
“我这可不是搪塞人,”蒲玉矜眯着眼,这个姿势她下巴的掐痕甚是明显,从脖子蜿蜒,没入交领之中,暧昧不已,“这是媒妁之言,我很真诚的。”
天一冷,她的咳疾便愈发严重。
肺不好的人入公主府伺候有心疾的公主,当年不少人反对。
晚溪公主爱才,听闻蒲玉矜在远郊把死人医活,长得又不错,就准人入府了。
同僚见她也不生气,多少能猜到这个伤痕是谁所出,略带疑惑道:“我从未听闻公主好女色啊。”
“她好色倒是真的,下人都要容貌姝丽的,京城不是都说美人都在公主府。”
摇椅晃悠,外面风雪拍窗。
公主的第三任丈夫又死了,帝王深夜宣公主入宫,并未察觉女儿有什么异样,得到了驸马背后家族藏着的消息,还赏赐了晚溪不少东西。
“公主心思难猜得很。”
蒲玉矜闭着眼,身上似乎还有晚溪留下的痕迹。
她入公主府只是权宜之计,当年的口头婚姻早在家族满门倾覆后作废。
晚溪公主权倾朝野,父皇是旁人口中的一代名君,她和晚溪却注定不能相认。
她真正的名字早就下了名碟,本该和兄嫂一起死于边关颠沛。
晚溪是皇帝的一把刀,她最大的弱点是心疾,要杀死一个有心疾的人何其简单。
但皇帝不准,钦天监曾言晚溪活得越久,他的王朝就能存在多久。
要杀晚溪太容易了,蒲玉矜的目标是她的父皇,她要给家族翻案。
鄂家没有通敌,偏偏下这个诏书的却是当今圣上。
风雪簌簌,蒲玉矜咳嗽不止,同僚唉了一声,“我照顾女儿都没有这么折磨,你自己是医者……”
蒲玉矜接过药碗,道谢后笑说:“没几天可活了,我知道。”
“你和公主都是娘胎带的毛病,”同僚叹了口气,扫过蒲玉矜光下漂亮的面庞,还想说什么,发现对方居然睡着了。
这位同僚年岁尚小,据说是跟着乡野赤脚医生长大的。
摸骨算命和治病都会,一开始她入公主府,所有人都看不起她。
江湖骗子而已,靠一张脸得到公主的青眼。
时间一长,蒲玉矜的能力也尽数显现,宫里偶尔也有贵人专门相邀。
只是医者也难以自医,蒲玉矜给不少人摸骨算命,每次被问及自己命数,总摇头,刻意眨眼道:“给我上坟烧点好吃的。”
小蒲医生可好玩了。
这是游扶泠一路听贴身侍女提了无数次的话。
从皇宫到公主府还有不少路,她在车内眯了一小会。
抵达公主府时天还未亮,一夜还未过去,公主府再一次全府缟素。
百姓似乎也习惯晚溪公主是个寡妇公主了。
寻常的寡妇最多寡两次,第三次不会再找,她倒是好,第三个还是死了。
连养大晚溪的皇后都发愁。
陛下还令人再寻一门亲事,这满城儿郎,听晚溪的名字都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