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同卫美人才慢悠悠走在了最后。
宫巷安静,热闹散尽,只剩一片肃杀。
姜云冉同卫美人对视一眼,卫美人才舒了口气:“未曾想德妃娘娘病得这样重。”
她刚感叹一句,倏然停住了话语。
徐德妃因何生病,宫人都猜测是同姜云冉生了龃龉,而陛下偏袒姜美人,驳了徐德妃的面子,以致徐德妃大病初愈之后又急火攻心,身体彻底垮了。
她养病将近一月,如今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已经形容枯槁。
再无当时的意气风发,高傲跋扈。
即便重见姜云冉,她也无波无澜,平静从姜云冉面前走过。
姜云冉与她行礼,她甚至还说了一句:“免礼。”
奉先殿里里外外都是人,场面异常热闹,谁都不敢触徐德妃的霉头,所有人都维持着得体笑容,不表现出分毫诧异。
不过心里还是想,这徐德妃也是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倒是没有以前嚣张跋扈了。
徐氏在今夕沉沉浮浮,如今好不容易稳住,徐德妃也再度升为德妃,好似一切都没变。
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徐府再也成不了忠义伯府了。
徐德妃一直能稳居德妃之位,亦或者徐如晦能一往无前,奋勇杀敌,那么荣华富贵,权利地位,陛下绝不会吝啬。
可百年传承下来的,世袭罔替的爵位,再无可能了。
毕竟,此时大楚已一百载过去,再也不可能有开国之初的荣耀加身。
姜云冉叹了口气,道:“她太在乎徐氏了。”
卫美人顿了顿,她抬眸看向姜云冉,见她面色沉寂,并无其他情绪,才道:“谁不在乎呢?”
“若不在乎,当年我也不会入宫,”卫美人淡淡笑了,“我身体一贯不好,学业不精,于家族并无用处,唯有入宫这一条路,才能让我这破败的身子有点价值。”
她这样自嘲的时候,平日里银坠总会阻拦,但今日银坠一直在出神,似乎都没听见卫美人的话。
姜云冉看了她一眼,才重新看向卫美人。
“卫姐姐,我多听闻你家中之事,令尊令堂必很关心你,绝无轻慢之意。”
之前在听雪宫时,卫新竹还是宝林,那时候她重病闭宫,根本就没有任何宠爱,但卫家人隔三差五就要往宫里送体己,送药材,一旦有机会,就要入宫探望。
与阮家相比,这才是亲人之间该有的表现。
卫美人淡淡笑了一下,她面容有些怀念。
“是,当时父亲母亲都不同意的,是我……是我自己非要入宫。”
“我知妹妹为人中正,绝不会故意陷害,所以才把此事说与你听。”
卫美人道:“我生来便有咳疾,身子骨实在孱弱,年少时父亲母亲耗费大量心力银钱,就为了给我续命。”
“说句不好听的,我这条命,是用银子堆出来的。”
“卫家书香门第,多为研究学问的读书人,根本没有那么丰厚的家底,兄姐弟妹都要读书,一家人都要吃饭,总不能为了我一人日子就不过了。”
“所以当时宫中选秀,我执意入宫,”卫美人说,“你应该知道,重病之人是不能选秀的,但陛下看中父亲和兄姐的才华,也看中卫氏几代人的忠心,特地开恩,宣召我入宫。”
“其实是宫里出钱养着我,给我治病,也算是对家族的恩赏。”
姜云冉终于明白,因何卫美人重病之下还能入宫。
原来是特别开恩。
姜云冉握住她的手,道:“如今一切都好起来了。”
她跟着笑:“你的病有所好转,卫氏也一日比一日兴旺,待明年春闱,令兄令姐金榜题名,卫氏就彻底在玉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