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突兀的呼吸声。
封澄:“?!”
殿中有人。
鸣霄室位于天机内院,本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更别说这是鸣霄室的浴池了——怎么会有旁人闯入?
怀着一份隐晦地期待,以及七分警惕,封澄从层层叠叠的衣物下摸出了长生,紧接着,悄悄地走入了水中。
哗——哗——
温泉的水最浅处仅仅及腰,最深处却足以没顶,雾气将人影蒸得模糊,水声却扰得人听觉纷乱,她走向那道平稳呼吸的来处,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五尺之远时,封澄猝然停住了。
“嘶——”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正对着她的人不是旁人,他身上衣物极为单薄,浸在温泉水之中,几乎紧紧地贴在了皮肉之上,于是正正地映入封澄眼中的,便是赵负雪合上的双目,与几乎啥都遮不住的衣襟。
胸膛上有水珠缓缓滑下,隐入到线条分明的腹部,再悄然遁入水中。
要命,要命,罪过,罪过。
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紧接着错开了眼,转身便想跑。
如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如此秀色当前,她即便是做个流氓也值得一饱眼福,可不偏不倚,眼前这位不是旁人,乃是她如假包换的师尊,几乎在眼神扎到赵负雪身上的刹那,封澄心底便油然生出一股钻心的罪过来。
好似这么看过去,便是亵渎了他似的,封澄想。
谁料流年不利,出门见衰,封澄从来矫健,偏生情急之下,在这要命关头不知踩到了什么,猛地脚下一滑——
“噗通!!!”
人狠狠砸下去,惊起的水花仿佛是佛院的钟声一般炸响,动静之大,几乎连死人也能吓活,更何况是耳聪目明的仙人。
于是等封澄挣扎着,落汤鸡一般从水中站起时,不可避免地对上了赵负雪平静的双眼。
他的墨发湿漉漉地披在身上,腰腹的线条优美而流畅,简直是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存在感,而此时苦了的便是封澄,她叫苦连天,眼睛一不敢对上赵负雪的双眼,二不敢对上赵负雪的身体,仿佛看在哪里都会被烫着似的,于是封澄尴尬地看天看地,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欲盖弥彰。
赵负雪平静道:“你……”
封澄连忙伸手打断,脱口大叫:“我我我我真不是来偷看师尊洗澡的!!”
话一出口,浴池内登时一片沉默,水声哗哗。
只有回声在琉璃剔透的浴池中经久不息地回荡。
“不是来偷看师尊洗澡——”
“是来偷看师尊洗澡——”
“来偷看师尊洗澡——”
“……”
赵负雪:“……”
即便平静如他,额上还是不轻不重地爆了两根青筋。
封澄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淹死算了。
赵负雪道:“我……”
封澄慌忙又打断:“我什么都没看到!!”
眼见着回声又开始经久不息,赵负雪终于忍无可忍地扳过了封澄的脸,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捏着封澄的褪去柔软的双颊,沉静道:“你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么?”
男子身上的冷香气猝然包裹住了她,封澄愣愣地抬起眼睛,赵负雪地眼睛微微垂着,湿漉漉地水珠顺着他雪峰似的鼻往下滚落,连长睫看起来都湿漉漉的,硬是多了几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令封澄心乱如麻的瑰色。
她本身就心中有鬼,此时双手已经下意识地撑在了赵负雪的腹上,冰冷却柔软的触感令她几乎之间慌了
神,她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天地良心,封澄目不转睛地看着赵负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