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点儿也不想体验少年赵负雪追人的手段——师尊做起这种事来,无论是大的还是小的,只会令她发毛。
他从来就不会是为情所困的人,更不会停在什么人的身边。
长痛短痛,不如不痛。
赵负雪听闻此话,先是一怔,紧接着脸色唰一下惨白,封澄甚至觉得他下一秒就要摇摇欲坠地倒下了。
良久,赵负雪还是平静道:“是谁。”
什么谁?
封澄一时有些迷茫,赵负雪紧接着道:“……你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
封澄一窒,她一言难尽地抬起眼,深深地看了赵负雪一眼。
“你手抖了,”赵负雪干脆利索道,“我看到了。”
这样想也好,省得她再费口舌,封澄正要应和,谁料赵负雪紧跟着上一句:“还是说,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说着,赵负雪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他喉结几次滚动,似乎是有话要说,可又强吞了下去。
封澄被赵负雪这突然神奇的脑回路骇得险些跪了,她眼珠一转,飞快思考接下来的应对之道。
谁料赵负雪几次犹豫,又开了口:“好,即便是有这个人,若是你们两厢情愿,鹣鲽情深,我定然无话可说,可你孤身在外,他却音讯全无,可见他在你心中的分量没有多重,我为何不能迎难而上?”
此言掷地有声,言之凿凿,震耳发聩。
封澄几经生锈的大脑艰难运转,这极为耳熟的话在耳边几度回响,她似乎在无数场景听到过这句话。
比如说不怀好意的外室,意图勾引官老爷时。
半晌,即便封澄不愿相信,她的心中还是缓缓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天塌了,赵负雪连做三的打算都有了。
这个结论给她的冲击前所未有之大,封澄的腿当即一软,随即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赵负雪一怔,急忙弯腰来扶她,封澄见了他,却活像见了鬼一样,连滚带爬地起来,以平生未有的速度跑了。
“封澄!”赵负雪焦急道,“你要去哪儿?!”
回答他的只有惊鸟的扑腾声,以及封澄远远传来的怒骂。
“你疯了吧!!”
这几日极为平静,不知为何,去崔家取“口粮”的事情迟迟未提上日程,封澄躲了几日赵负雪,次次见他便贴着墙角开溜,时候一久,就连周寻芳也察觉到不对了。
于是封澄便被礼数周全地请进了周寻芳的茶室。
这间茶室想来是上了年头的,封澄小心进来,只觉得处处雅致,东西皆是上了年头的、连她也叫不出名来的好东西,屋中香气幽雅,仿佛已然沁入了这些陈设之中,封澄见着新奇,便靠近,轻轻地嗅了嗅。
“既然来了,便到里面来坐。”周寻芳道。
封澄一惊,连忙应了一声,有些忐忑地走进了茶室的内部,坐在了周寻芳的对面。
上了年纪的老尊者,行动间却仍然利落,她将一盏茶递到封澄面前,示意。
封澄捧起茶,小心地抿了一口,不知要说什么,憋了半晌,才道一句:“浓了点。”
周寻芳哼笑一声,不置可否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了一口,道:“本就不指望你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你的答案,还是荒谬到好笑了。”
封澄:“……”
她恼羞成怒地一口把茶干了。
周寻芳道:“这点,你倒是与我相投。”
说着,她把方才取茶的盖子合上,封澄眼尖,准确地瞄到上面写着的一排大字。
上书:十文。
这种包装她见过,街头十文一盒子的干茶叶,有人配好,专供路边贩夫走卒饮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