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都害怕到快要抓着他掉眼泪了——当然了,她并没有真的抓住他的手臂也,没有真的哭出来,估计是因为甚尔本人比他家里的莫名生物更恐怖一点吧——这样的现状摆在眼前,他大概没办法再维持神游天外的状态了。
看看疑似怪异生物出没的客厅一角,再看看哆哆嗦嗦很想躲到自己身边但还是坚持着挺直后背的五条怜,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看到老鼠了吗?”他问。
“老鼠?唔……好像不是,没有那么大。应该是……”
五条怜伸出手来,想要比划出自己所见到的那个诡异生物的大小,可手里都是东西,实在腾不出空来,只好努力地抬起手,竖起大拇指给他看。
“比这还大!”她夸张地瞪着眼,“像是一只黑色的虫子,跑得很快,一下子就没影了!”
“哦?”
甚尔沉默。甚尔思索。甚尔质疑。
“我家不可能有蟑螂。”
甚尔如此断言。
现在,落进“沉默——思索——质疑”循环中的那方,变成了五条怜,只是她实在没法直白地把“蟑螂就是喜欢生活在你家这种乱糟糟的环境里!”这一结论说出口。
既然甚尔本人不愿承认蟑螂出现的事实,那只虫子也就没办法被定义为蟑螂了,暂且称之为“巨大黑虫无名氏”吧。
改变名字并不能改变虫子本身的存在,对于虫子的恐惧之心更不可能轻易消失。五条怜还是窝在他旁边,紧紧抱着手里的东西,一动不动,像尊雕像,连小海胆在咬她的衣服都没发现,直到被他喊了一声,才像是猛然回过神来。
“怎怎怎、怎么了?”
一开口,还是结结巴巴的。
甚尔苦闷地挠挠头:“你打算一直坐在这里了?不是还有事情要干的嘛。”
他指的当然是喂饱小海胆这桩紧迫的麻烦活。五条怜对此心知肚明,但并不影响她哆哆嗦嗦,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
“呜……我不敢走过去了……”
“……啊?”
太没骨气了吧你!
甚尔在心里不爽地埋怨着,可说实在的,在五条怜因为恐惧而丢下育儿重则的当下,他也不乐意重新拾起喂孩子的苦活,左右权衡了一下,只能罢休了抱怨的想法。
“行吧行吧。”他无奈地叹气,“我明天会找个清洁公司过来除虫的。”
“真的吗?”这下是五条怜是真的要哭出来了,“谢谢您!”
“所以你现在可以过去了吧?”
“呃——”
感动和感激一下子全憋回去了。五条怜僵着面孔,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嘛,果然是个很没骨气的家伙。
甚尔依然无奈,也依然无法把怨念说出口,所以他依然妥协了。
“我陪你一起过去,这样子总可以了吧?”
“真的吗?”她简直难以置信,“谢谢您,救世主!”
“嗯。但你怎么总质疑我?”
“没……没有质疑的意思!嘿嘿嘿……”
五条怜尴尬地笑了笑,默默把一贯的口癖收回了心里,紧跟在甚尔的身旁,一步一步朝婴儿床的方向挪过去。
有壮硕且靠谱的成年人陪伴着,恐惧感确实轻而易举地飞走了。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分外踏实,早先还飘忽不定的心虚也瞬间安稳下来了。
别说是虫子了,现在就算是冒出一只鬼怪,她也绝不会吓到手足无措了!——话虽如此,鬼怪什么的还是别出现了。
五条怜开始冲泡奶粉,然后东张西望。
她抱起禅院惠喂奶,并且东张西望。
她晃悠着小海胆进行哄睡工作,继续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