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们,将她们请去那宅邸中任职教学。
此处不同于寻常私塾,只招收女子,且不收学生束脩,学成之前管吃管住,每月还会分给学生一斗粮食。
消息一经传出,许多贫苦家的百姓都将女儿送来了此处,只觉得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有便宜自然是要占的。
待这女学逐日走上正轨,谢昭昭便将其全权交给了吕昭仪来打理,只偶尔前去督查一二。
除此之外,她大部分时间都用在陪伴家人身上,时常在宫中召见谢彰彰和刘珺雁二人,平日里有说有笑,日子倒也算是有滋有味。
许是因为谢昭昭表现得太过淡定,自那日离开立政殿后,便再没见过她脸上出现悲恸之色,任羡之憋了数日,终是没忍住问她:“陛下为娘娘而故,娘娘却丝毫不在意吗?”
彼时谢昭昭正坐在窗牖下用膳,听见这似是带有诘责的质问,缓缓抬首望向任羡之。
他此时顶着赵晛的脸皮,看得久了,竟晃得人思绪一滞。
谢昭昭凝着他,歪了歪头:“倘若赵瞿没有被烧死便好了,我也能将他的面皮剥下来留个纪念。”
任羡之:“……”
她嗓声不疾不徐,面上不显露出分毫情绪,倒叫任羡之一时分辨不出她是在说笑,还是当真有此想法。
谢昭昭与任羡之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一样。
若说她恶毒,可她筹办女学,事事思绪周全,造福天下女子。
若说她善良,可她手上沾染无数鲜血,狠绝起来比赵瞿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作所为令人毛骨悚然。
但好歹相处了几个月,任羡之也稍微摸清楚了一点她的脾气。
谢昭昭秉性不坏,只是记仇了些。
谁要是得罪了她,那总归是不会有好果子吃。
任羡之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眼眸,无声无息叹了口气。
他正要转移开话题,却见谢昭昭忽然捂着腹部发出“哕”地一声。
“娘娘可是身体不适?”
说着,任羡之便要伸出手去把脉,在他将要搭上寸关尺时,谢昭昭却倏而缩回了手。
“我没事,不必忧心。”她唤来雾面,指着案几上的几道膳食,“这些油腻之物看着便让人作呕,往后不要再传了。”
雾面应下,连忙让人撤走了那几道菜。
“你还有事吗?我有些乏了,若没事便退下吧。”谢昭昭瞥了一眼任羡之,眼皮微微耷拉着打了个哈欠,“你今日既然提起了赵瞿,那我明日便去一趟白云山祖祠给他上柱香。”
任羡之沉默地看了她两眼,轻声道:“是。”
他离开时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还不时回想着谢昭昭反胃发出的干哕声。
出了宫殿不远,任羡之又折返回去,
状似无意地寻到哑光试探:“你家娘娘这两日可是身子不适?”
哑光思索一阵:“回陛下,娘娘近些日子总觉得乏力嗜睡,还没有胃口,闻见油腥味便吐个不停。”
任羡之心脏骤停了一瞬,抿唇道:“可召了太医把过脉?”
哑光道:“没有,娘娘不准奴婢去请太医。”
任羡之听闻此言,禁不住沉默良久。
乏力、嗜睡、呕吐,这些都是孕妇初期才有的症状,但谢昭昭已经至少将近三个月没有见过赵瞿了,她若是怀孕了,那该是谁的孩子?
当日,为确定自己的想法,任羡之趁夜潜入了谢昭昭的寝殿。
她寝殿内从来不设宫人守夜,倒是给他行了方便,只待谢昭昭睡熟后便悄无声息行至她的寝榻旁。
殿内只燃了两只半截火烛,明灭不定的烛光打在落下的帷帐上,影影绰绰映出女子纤细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