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殿,彼时天色已黑,她原本是准备睡在立政殿等赵瞿,听见殿外有动静便立刻躲了起来。
赵瞿能分辨出她躲在殿内是因为他耳力惊人,那薛蔓又是如何知道她藏在立政殿内的?
不,不对,薛蔓说的是在立政殿外见到了她的身影,而非在立政殿内。
那是什么时候,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昭昭,你发什么呆?”橙梓见谢昭昭动也不动,便凝着院外的方向愣神,连忙上前扯了她一把,压低嗓音道,“快走,从侧门走……哎呀来不及了,你先去偏殿躲一躲,赵晛似乎还带了别人一起来,莫要让他们撞见了!”
谢昭昭缓过神,快步走向偏殿。
她前脚刚走进殿内关上门,那两人便随之踏入院中。
赵晛忍不住追问薛蔓:“你当真在立政殿外瞧见了阿昭?”
他这两日很是憔悴,不知是不是削痩了许多,脸颊两侧的皮肉微微下陷,撑得颧骨凸出,身上穿着的粗布孝服也显得有些空荡。
原本无神呆滞的双眸,在提起“阿昭”二字时,闪烁起了点点亮光,看得薛蔓愣了愣,随即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快。
赵晛喜欢和在意的人不是她吗?
为何她提起谢昭昭时,他会表现得这般迫不及待,好似很想念谢昭昭一般?
虽多有不满,对上赵晛双眸时,薛蔓脸上并未显露出分毫情绪。
她面色不改,温和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表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当时天色已黑,也可能是我看错了,那立政殿乃是陛下居所,表妹自从冬狩之后便再无音信,怎么可能会大晚上出现在立政殿外呢。”
赵晛本来还未多想,可听见薛蔓接连两次提醒“天色已黑”“大晚上”,他不禁思绪纷乱起来。
自那日谢彰彰莫名失踪,谢昭昭带着橙淮的侍从前去寻找小妹后,赵晛便再也没见过谢昭昭了。
她走后不久,赵瞿便来了她的营帐,一上来便询问谢昭昭的下落。
在得知她离开去寻小妹的前因后果后,赵瞿立刻派出大队军马在罗浮山搜查她们姐妹二人的下落,那阵仗大得惊人,哪怕夜半时山上瘴气遍布,又下起了瓢泼大雨,赵瞿依旧没有停止搜山。
再后来赵瞿也失踪了。
他率着一队亲卫私兵离开,至此数日不见踪迹,等赵晛再得到赵瞿的消息时,橙右相已是被割掉了脑袋,他背后的靠山一日之间成了谋逆弑君的罪人。
而赵瞿回宫后,谢昭昭却依旧下落不明,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似的,偏偏那赵瞿先前发疯了一般寻找她,如今她杳无音信,赵瞿却不急不躁,也不再寻她。
先前赵晛并未想到这一层,毕竟近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先是橙家垮台,又是太后薨世,他根本无暇去顾及谢昭昭的下落。
若非是薛蔓今日提上这一嘴,赵晛恐怕想破脑袋也不会怀疑赵瞿将谢昭昭私藏在了宫中。
赵晛久久沉默着,他忽然觉得彷徨又迷茫。
吕献跟他说,太后之死另有蹊跷。
薛蔓跟他说,似乎在立政殿见到了谢昭昭。
这一切一切都指向赵瞿。
可赵瞿是他父亲,是他在这世间仅剩不多的亲人。
哪怕他现在所有的痛苦都是赵瞿带来的,他又能将赵瞿如何呢?
难不成他还能罔顾人伦纲常,杀父篡位吗?
就算他想,他背后的靠山都已经倒了,他手中要兵权没兵权,要银钱没银钱,简直如无根浮萍般孤立无援。
赵晛越想越觉得未来渺茫,他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明明前些时候他还是越国唯一的储君继承人,不论土人或是北人都上赶着巴结他,又有这权倾朝野的橙家作为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