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瞿倏而俯身轻嗅她身上的气息的举动。
他连一根针飞来都能分毫不差地察觉到,又怎么会听不见法照离开的脚步声?
可赵瞿要真是听见了什么动静,他会如此轻易便放任法照离开吗?
谢昭昭心跳突突,望向赵瞿的视线带了几分忐忑。
赵瞿哪里知道她在心里想什么,他紧攥着她手腕的掌心微微发颤,似是仍沉浸在她险些丧命的余悸之中。
他从未想过谢昭昭这般爱惜性命的人,竟会在生死攸关之际,毫不犹豫便选择以命相护。
不,赵瞿或许是幻想过一瞬。
是以他明明听到了橙淮射来的暗器之音,却避也不避,便立在原地不知是在期待些什么。
可真正等到她动作的那一瞬,赵瞿又忽然感觉到心慌意乱,他丝毫没有幻想得逞后的窃喜和雀跃,只有自脚底而上的冰冷恐惧和即将失去的惊惶。
他紧抿着唇,心脏霍霍跳动着,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便在两人相视无言之时,庙外摇摇欲坠的木门再次被撞开,为首者乃是脚步失措的吕丞相,他手里提着一颗白发苍髯的头颅,进门便伏在了赵瞿脚下:“老臣救驾来迟,幸不辱命,已将那谋逆的叛臣贼子斩于剑下!”
原本还抱有一丝期望的橙淮,在见到吕丞相手中头颅时,顿时心死如灰。
那是橙奉橙右相的人头。
成王败寇,橙家完蛋了。
橙淮瘫坐在地,似是失了浑身的力气,迎着烈阳微微仰首,将手中长剑抵在颈上。
可他却迟迟下不去手自刎,脑海中隐约盘旋着薛蔓的容貌,睁眼是如此,闭眼更是如此。
橙淮在嗡嗡耳鸣中,听到赵瞿冷冽的嗓音:“生擒橙淮,朕要活的。”
他握在颈间的长剑颤了颤。
倘若落在赵瞿手中,想必是生不如死,但他或有一线机会可以在临死前再见一次薛蔓。
橙淮迟疑一瞬,到底是放下了剑,任由一哄而上的士兵将他暴力按压在地上。
罗浮山不合时宜下起了绵绵细雨,山间弥漫的雾气与雨声交织,一场谋逆便如此无声消迹。
吕丞相贴心召来了马车,正当谢昭昭搀扶赵瞿准备上马车时,那了青却追了上来:“主子,主子——”
她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
了青浑身血迹,但好在四肢健全,只是受了些不足为道的小伤,他挠了挠头:“主子,您是不是忘记给小的解药了。”
谢昭昭语气未有波澜,竟是说得理直气壮:“哦,那是骗你的,我怎么会忍心给你下毒呢。”
了青:“……”
待谢昭昭上了马车,沉默已久的赵瞿忽然开口:“你方才为什么要救朕?”
她垂着眸,有些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指:“陛下那日为什么要跪下?”
赵瞿并未思忖,直言道:“他想让朕跪,朕便跪给他看,左右橙淮早晚逃不过一个死字,跪一跪他又能如何?难不成要朕看着他继续伤害你吗?”
他振振有词,倒让谢昭昭无言以对。
所以说她时常觉得赵瞿跟她是一类人。
在她看来,虚无缥缈的尊严在生死面前不值一提。
而赵瞿似乎也是如此。
她不说话,赵瞿却仍在执着于先前的问题,竟是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要救朕?”
谢昭昭了解赵瞿的性子,若她今日不回答,恐怕他要一直追问个不停。
可如果非要谢昭昭给出一个答案,她此时也无法回忆清楚她伸手去挡那暗器那一刻,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自然意识到了那暗器有毒,或是因为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谢昭昭忍不住想,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