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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睁开眼,即使方才闭着眼,但过久的面对日光还是让他眸前阵阵发暗,“澈格尔,我要是你,就送一队人去他们眼前,而我们趁此另寻出路。”

“这是让他们去送死。”澈格尔拧住眉头,沉声道:“岱钦,他们都是我冰川之上的弟兄,少把你们大周那套带进来。”

岱钦挑了眉,却在心里想:“北蛮的首领总爱与子民称兄道弟,走到最后只会一同覆灭。”

忠诚么。

他暗笑一声,重新捡起方才的活计,让铁斧再在磨刀石上擦了个来回,故意发出刺耳的嗡鸣。忠诚是他永远都不能弄明白的东西。

“你

总在笑什么?“澈格尔问。

岱钦无声叹一口气,与北蛮这些大个子巨人谈话总是费尽心力,他们总秉着一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这另岱钦不怎么舒服。

但他还是开口,说:“大抵是我脑子有问题。”

澈格尔又皱起眉,“什么意思?”

“我跟在你身边七年,处处为你出谋划策。”岱钦继续擦着斧刃,“而你却仍将我划在‘你们大周’这一行列。”

“而他们,”他抬起眼,看着澈格尔,抬手指向屋外的北蛮士兵,“他们只是跟随你打过几场仗,就已经是你的兄弟亲人了。”

磨石擦过,岱钦将斧刃露到日光下,慢慢看过去,“如今你为着他们要拉我一起下水,我觉得很不值当。”

澈格尔愣了片刻,道:“你觉得我没有将你当作自己人?”

“是啊。”岱钦干脆地点了头。

澈格尔却摇了头,问:“岱钦,在你眼里,怎样才是亲人?”

“互相帮扶?”岱钦看向他,“也许吧。”

“你当初与我说,你有一个姐姐。”澈格尔问:“你怎么会不知道。”

“正是因为我有一个姐姐。”岱钦笑了,“即使我们血脉相连,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却仍然彼此相恶。所以,澈格尔,你将这些人称为兄弟,在我眼中是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血脉?”澈格尔却摇了摇头,“冻土崖并不重视血脉。血亲只是负责为年幼的我们提供食物,而我们一旦能够独立行走,剩下的一切便都要靠自己,去争去抢。”

岱钦笑了笑。

“冰川之上,一切都只是靠自己,血脉不值一提。对我们来说,能互相交付后背的才是亲人。”澈格尔目光沉沉,“但是,岱钦,我不敢将后背暴露给你。”

岱钦打了哈欠,“是么。”

“你总说我不将你划为自己人。”澈格尔顿了顿,说:“可你将我看作自己人了吗?”

岱钦放下铁斧,拍掉手中的脏污残渣,道:“我明白了。”

“且不说亲人,”澈格尔却上前一步,问:“你将我看作好友了吗?”

“好友?”岱钦站起身,“我只需要并行的同伴。”

“冻土崖冰天雪地,才能使我们抱团取暖。而阆京如此温暖,什么都有……”澈格尔笑了笑,说:“生出来的人却比我们还要冰冷。”

忽而,南方烽烟升腾而起,他们都知道,是大周的轻骑循味而来。

澈格尔叹息一声,只说:“吃些东西吧,一会儿需要力气。”

“不必。”岱钦将铁斧握在手上,只说:“你们要去送死,别拉上我。”

澈格尔皱了眉,“或许我们还有时间做最后一搏。”

“我们?这时你又说起‘我们’了?”岱钦扯了扯嘴角,“可惜,你已经穷途末路,可我还有的是生机。”

语罢,身上的甲胄一件一件脱掉,笑着说:“澈格尔,你说的对。”此时,他除了面容白净,便和这座村子的村名并无两样,“我确实还是个大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