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拈着菊花花瓣,喃喃道:“陛下越是将他保护得好,他就越发软弱。”
她回首,对着卷叶微笑,“罢了,不说那些。骏儿近日怎样,有好好练功吗?”
“回娘娘的话,三殿下受着张大人管教,每日都刻苦得很呢。”
“嗯……习武之事上我倒是最放心二哥哥。”贵妃望了一会儿花园,露出笑来,“走吧,去让小厨房蒸一窝金铃炙,我去看看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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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秦岳是土生土长的谷东苍州人,没读过书,早年间跟着人南下做生意,做的都是苦力,最后被骗得血本无归。
流浪途中,偶然得了千子坡从前当家杜鹏全的赏识,夜里带着一伙人去将骗他那人绑了扔进河里,独吞了钱财。王秦岳自此尝到了甜头,加入了千子坡。
千子坡赚的是战争钱,谷东没有禁卫军,他们便帮着玄州镇压苍州的民变,帮着苍州讨伐变州的流民,再帮着变州追玄州的起义。委托与委托之间,他们两头骗,积累下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杜鹏全仍然觉得不过瘾,索性直接揭竿,彻底将千子坡变成了山匪寨营。
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王秦岳自那时从商被骗后,便对读书识字产生了极大的渴望,并且他是个有天分的学生。有人教他识字后,他很快便能看懂兵法。
从最初负责保管山寨账册,后来担起下山购买粮食物品的责任,再往后连山寨管理、肉畜出售和战利品分配也一同包办。
他让大家赚到了钱,人也憨厚大方,因此广受爱戴。
杜鹏全很欣赏体格健壮,头脑聪明的王秦岳,出门时总爱带着他。一开始,他觉得王秦岳很有用;后来,他发现王秦岳对千子坡来说不可或缺。
起初,王秦岳会帮他传令,后来他会建议杜鹏全该做哪些决断,也会在杜鹏全醉酒后亲自下令,并装作是他的意思。到最后他不再假装,也没人反对,因为他的命令更有价值,哪怕杜鹏全并没喝酒。
他总是会在清晨跟着杜鹏全一同磨刀,刀与石头碰撞摩擦出火星,然后伴随着结雾的吐息和急促的脚步,开始一场场比较。
王秦岳健壮,杜鹏全老辣。他们互相嘲讽,对吐口水,然后哈哈大笑。寨子里其他山匪会聚集过来看他们比试,两人从杜鹏全压倒性的胜利到旗鼓相当,最后王秦岳占据上风的次数越来越多。
几个月过去,然后是几年。杜鹏全总是泡在秦楼楚馆,清醒的时辰越来越短,逐渐不再回千子坡。每当千子坡吃空某地,准备开拔时,王秦岳就得去苍州一家一家的寻他,将他拖回去。
王秦岳厌恶做这些,但当初杜鹏全给了他一个家,所以他还是做了。
两人于夜里一起回营,杜鹏全脑中混沌,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王秦岳身上,然后用带着酒气的腔调慢慢道:“……秦岳,群狼之中,欲登王位,必怀诛前王之野心。”
王秦岳猛地转头,看向杜鹏全的眼睛。
杜鹏全拖着调子,侧身回望他:“你有野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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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帘堂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问道:“照您这么说,那王秦岳是不愿意同室操戈,争权夺利?”
崔玄成摇了摇头,沉声道:“看不出来。”
“他们倒是情同手足起来了。”周言冷哼一声。
叶帘堂搁下茶杯,慢慢说:“权场往往比战场更为残酷,若我们能激起王秦岳夺权的心思,那他们的这份情谊恐怕不能再继续维持下去了。”
崔玄成侧身聆听,疑惑道:“我不明白,这和粮道有什么关系?”
“王秦岳从杜鹏全手中拿过兵权,只用了三年时间,如今他才是千子坡的军心所向。”叶帘堂折扇微转,笑道:“大人,我们可以告诉他,我们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