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伞,脆生生喊了声王妃。
“您没事儿吧?咱们走吗?”
“哦,走。”越棠抓紧双成的手,像好不容易抓住了救命稻草,慌忙拽住她向外走,感到魂魄终于归了位,“好冷,咱们快回去洗个热水澡。”
然而天不遂人愿,她极其不愿面对的那个人还是叫住了她。天地斗转,卑微的奴仆成了万人之上的储君,昔日随意呼来喝去的场景,都成了她不堪回首的罪行,从今往后,除了加倍恭顺尊命,她完全没有说“不”的权力。
越棠缓缓转身,勉强端起一点笑意,垂头问:“不知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软筋散正上头,太子体力欠佳,踱上前来,轻声问她:“流血了?”
越棠摸了下脸,手上摸出一丝血痕,愣了瞬,方才意识到应当是宋希仁的银簪。然而这一点小伤,在今日的惊世骇俗中,根本微不足道。
“多谢殿下挂怀,没什么大碍。”
他颤抖着伸过手,似乎是想查看她的伤处,越棠忙偏头躲开。只见他手上一顿,最后停在她脸颊边,手指一根根收拢握成拳,只吩咐一旁的双成,“回去让医官看看,别不当回事。”
双成还没有从那两声“殿下”中醒过神来,这世上能让睿王妃称一声“殿下”的人物,屈指可数。心中浮现出一个答案,万分震惊,旋即又感到恍然大悟。知晓谜底后再看谜面,一切都变得显而易见、合情合理,只让人感慨自己眼瞎,这么久了,竟然都未曾猜透。
双成震惊得说不出话,越棠看了她一眼,像是看到了片刻前的自己,尴尬之外,更生羞愤,脸上的笑容逐渐挂不住了。
多想质问他、揍他,这人多欠收拾呐!一边将她蒙在鼓里,一边看她放肆行事,将她耍得团团转,背地里一定笑死她了吧?可是不能够,所有的不快只能压在心底,甚至还要祈祷,他也能装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殿下放心,我,哦不是,臣妇臣妇一定约束好睿王府上下,替殿下守好这个秘密,不耽误殿下的江山大计。”
臣妇,多刺耳的称呼,太子当然听得出她满满的嘲讽之意。宋希仁打乱了他的计划,骤然被揭穿身份,他完全没有准备,目下的心情也很无措,站在她面前,有种被扒光了衣裳的慌张。可他没法解释,蛰伏睿王府数月,她给过他无数的机会坦白,可他没有,是他主动选择隐瞒,那么她知道真相后所有的不满,都是他应得的。
“我并不想王妃”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能无力地致歉,“是我的错,对不住。”
越棠说别,“臣妇当不起殿下的道歉。”实在不想面对他了,对插着袖子施了礼,说道,“殿下若没有别的吩咐,臣妇就先告退了。”
太子只得应允,看着她转身走远。从宋希仁喊出那声“太子殿下”起,她再没有看过他一眼。
或许这样也不错,他想。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快刀斩乱麻,未尝不是一种解脱。他重回东宫,她做她的睿王妃,桥归桥、路归路,注定是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只盼日子久了,她也就不计较了,阖宫欢庆的场合,人群中相见,互问一声安好,也算不妄相识一场吧。
调开视线,东边天幕仿佛被撕扯出一道裂痕,一线天光从裂痕中喷涌而出,倾泻在山林间,照出煌煌的气象。
那是京城的方向。
这时候,有人从院门上闯进来,“殿下,殿下!”
是段郁,他带着一队亲兵赶来,半道上遇上押送宋希仁及钱胜的侍卫,问事情经过,侍卫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提起庵堂里的“受害人”,一个个面色古怪,他便知道太子的真身终于被戳穿了。说实话,他听后如释重负,殿下隐姓埋名混迹于骊山,压力最大的就是他这位中郎将,如今宋希仁提前将事情挑开了,太子还活着的消息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