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成片的荷花,目光变得悠远。
“那日你请你阿兄来见我,我就猜到,你大约是瞧出了些眉目。棠棠,不是我有意瞒你,只是那些事都过去了,等闲也不知道打哪儿说起,我看顾你,只因你合我的眼缘,是你们周家将你教养得好,你值得人疼,不单为你是他妹妹的缘故。”
至于当年的事呢,长公主的语气也是轻描淡写的,“我头一回见到你阿兄,便觉得对味儿,
官宦子弟嘛,谈吐气质出众不稀奇,可他还有一身正气,这就稀罕了。我那会儿年纪小,虽是帝王家的女儿,也怕嫁个纨绔,便打起你阿兄的主意。几番示好,凭谁不上钩?可你阿兄完全不为所动,反倒激起了我的好胜心,一来二去的,就动了真情。”
少年时的求而不得,是长公主平生少有的遗憾,当年确实有过那么一刹那的痛彻心扉。可这世上没有时间治不好的伤,如今再回顾从前,长公主甚至品出了些老母亲的心态,笑看小儿女间情意绵绵的嬉笑怒骂,摇摇头,笑容里透出从容又沧桑的味道。
“你阿兄的脾气你知道,一颗心藏一大半,露一小半,那一小半或许还是装的。我使尽手段闹腾了他了快一年,依旧听不到他说一句好听话,最后也把我惹急了,我问他要句准话,成就成,不成就拉倒,本公主不伺候了——换他伺候本公主。”
越棠原本听得无比怅然,长公主却一个急转,硬生生逼她收住了眼泪。越棠啊了声,这什么意思是要霸王硬上弓?
长公主谦虚地摆了摆手,表示不至于,“我原是想,周立棠若仍不肯松口,我就请陛下赐婚,一道圣旨落到头上,他还能端着架子吗?可陛下竟不同意。我实在想不通,周家世代忠良,陛下难道还嫌他出身低吗?谁知陛下说,正因周给事有经世之才,前途无量,娶公主耽误他仕途,问我舍不舍得。”
越棠不敢相信事实竟然是这样,“为了这个阿姐便放弃了吗?”
“那不至于,本公主是那么高尚的人吗?而且凭什么娶了我就会耽误仕途?陈例就是用来打破的,本公主有信心,只要我的驸马有能耐,我照旧让他位极人臣。不过陛下有句话说得对,遗憾总好过成为怨偶,周立棠他对我无甚情意,就算今日不情不愿地奉旨成婚,来日未必不恼恨,他若恨我,我还是会伤心的,不如算了吧。”
越棠的眼泪,终于没忍住落下来,嗫嚅道:“不应该是这样的,都怪阿兄不长嘴,他早就对殿下动心了,只是不肯说”
长公主怔了怔,“欲拒还迎啊?”半晌,却没再说什么,嗤笑了声,“呵,男人。”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了,因为当年陛下极力反对,主要还是因为公主的驸马早就定了别人。庆国公家的嫡长子,是先帝亲自选的人,不论周立棠答不答应,她都不会如愿。
长公主语带轻嘲,“我是没想到,父皇那样英明神武的人,居然也会拿儿女亲事做筹码。当年父皇领兵亲征北翟,战事为何会如此顺利,你知道吗?因为父皇有内应,庆国公穆家,原先是北翟八柱国大将军之一,正因有他暗中投诚,才有国朝接二连三的大捷,直到彻底扼住北翟的咽喉。”
二十年前的旧事了,当年的人渐渐老去,连越棠都没听说过,驸马还有这样的背景。后来的事也容易猜,国朝夺来的城池里有穆家一份功,迁入京城后,穆家乖乖上缴了兵权,换来世袭罔替的爵位,还有先帝许嫁公主的承诺。
那会儿令昌公主才三四岁吧,连话都说不利索,完全没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只是这事怎么大家都不知道呢,越棠不由犯嘀咕,连带公主自己都瞒着,临到要出降才知道自己都被指婚十来年了,若早知道,公主也不会费心去招惹阿兄。
“因为父皇知道对不住我,他既要当慈父,又要当明君,只能委屈我了。”长公主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