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等待的汽车在按喇叭,兜里的手机越来越频繁地震动,宋锦溪只得放弃,抽了张白纸,写了个条子,告诉李临自己暂时有事出门。

他知道这大抵是无用功,下次见面他们依旧是陌生人,仍然想着,万一呢。

连行李也来不及拿,宋锦溪匆忙上车离开。汽车行驶间,他回复不同人的讯息,果断做下一系列决定。

正当他低头翻找材料时,汽车与路旁喂猫的男人擦肩而过,谁也没注意到对方。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让大家久等啦。

60 | 60(回忆结束)

【60】

宋锦溪赶到急救室门口时,大哥大姐和妈妈都在。父亲的情况反反复复,连下几张病危通知书,到底还算是坚持到了小儿子赶回来。

可惜,他衣着得体的妻子和孩子们赶到急救室门口,也不过心平气和地讨论他的后事,没有人关心一门之隔的他还没咽下的最后一口气。

在这个时候,他曾经拥有过的财富、权利、无数围绕身旁的莺莺燕燕和趋炎附势的手下,这些他为之傲慢的底气,全都没有了意义。他独自躺在急救室的床上,提前迈入了死亡的领域。虽说门口他的血亲在等待着,公司里领导层伺机而动的员工在关注着,被安顿好的情人带着私生子在求最后一搏,但是不过都是为了他身后可观的一笔财富,没有人挂念他作为一个个体的生死分毫。

他爱他的权利、他的财富和他自己,却从未爱过世上任何一个旁人,于是也没有哪怕一个人为他的生死动容。

他孤零零地独自走上黄泉路。

处理后事较为繁琐,宋锦溪用强挤出的悲痛表情和同样强行挤出悲痛的来客寒暄过后,送他们去上香吊唁。

作为长孙的花卷被母亲牵着,站在遗体的侧边,迷迷瞪瞪地迎接来客。他毕竟年纪还小,在不停播放哀乐,所有人都在或真或假地挤着眼泪的场合,显得有些害怕。

客人例行说些场面话,可能把花卷的恐惧当成了悲伤,也可能是并不在意孩童真实的情绪,伸手抚摸了花卷细软的头发,千篇一律地安慰道:“都会过去的。”

花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宋锦溪找了个空档,私下里找大姐聊聊。

“你要喝点什么吗?”宋锦溪从冰箱里拿出一罐饮料。

“牛奶就好,”大姐瞥了一眼冰箱里整齐摆放的饮料,“这是刚上新的口味吧,超难喝,你还买这么多。”

不好意思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插入话题,宋锦溪只能不停地迂回聊些琐事。

“……又迷信,不愿意提前立下遗嘱,不然按照他的意愿,我压根分不到一分钱。”大姐感叹到,“他要是知道自己的遗产被我拿走这一大块,今晚估计得站我床头。”

“嗯。”

大姐抿了口牛奶,“找我什么事呢?说是想找我聊聊,半天就知道嗯嗯嗯。”

“……我,我有个朋友,”宋锦溪盯着手里的饮料,慢慢开口,“嗯,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