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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春山 曲小蛐 127707 字 1个月前

烛火烧破夜色, 映照向巍巍殿上,古朴漆黑的木架凛列如兵阵,四百一十七座无名牌位, 便贡于骊山深处——

不见天日。

戚白商僵然立在祠外石阶下,捏紧裙角,无声望着殿内的人。

谢清晏今日着一身漆黑玄袍,革

𝑪𝑹

带束腰,尾摆如墨,从他跪地折腰的身后迤逦开,融入夜色里无尽蔓延。

他向着那些无名牌位叩首,上香,再叩首。

四野风声萧然,席卷山间,拂过古木的枝梢,在这座无名之祠内盘旋,像是一曲不知回响过多少载的悲切呜咽。

戚白商望着巍巍祖祠内那道孑然孤绝的身影,心口迟缓地泛上涩痛。

像绵密的针布滚过,层层叠叠扎上来,避无可避,也压不下忍不得。

在琅园那日,她问董其伤谢清晏是否也姓董时,便有所猜测——

在这世上若论最恨宋家与安家,最轻鄙那位九五之尊,除了满门忠烈一朝尽亡的裴氏之后,还会有谁呢?

戚白商涩然地垂下眼。

她想起了自己初来上京那段时日里,婉儿同她说起过的。

[……裴氏全族获罪尽覆,连嫁出去的裴氏女都未能幸免。]

[市井中有过传闻,嫁入董家的裴氏次女与其子董翊,在裴氏覆灭当日恰归家省亲,然而查遍裴氏全族尸身,并未寻及二人。此后这母子二人便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未过两年,兵部侍郎也即董翊之父,便被如今的安太傅查贪降罪,全家流放,死伤殆尽了……]

即便她早有猜测,但如今真正确认了,望着这巍巍殿内数百座无名牌位,戚白商还是难以遏止地心口栗然,浑身冰凉。

说不出是怕,是悔,还是悲。

难怪他恨安家入骨。

难怪那夜在行宫启云殿外,他抱着她从熊熊烈火中逃出,听到舅父叫破她身份时,望向她的会是那样恸绝的眼神。

那一刻他后悔了吗?

悔不该将她这个害死他全族性命的世仇之族的女儿,冒死从烈火中救下?

可你若悔了,为何又要一而再执迷、乃至今日还要带她来此,教自己身陷险境呢。

生死尽付于她一人之手。

他怎敢的?

“……”

戚白商正情绪汹涌难抑,忽觉眼尾覆上温凉如玉的指骨。

她一滞,掀起眼睫。

那人不知何时出了祠堂,踏下石阶,此刻就停在她面前,抬袖擦去她眼角水痕。

“为何哭了。”谢清晏哑着声问。

他停了两息,似是要笑,却终未能成:“是怜我无泪可落,代我哭的么?”

戚白商湿红着眼,仰脸望了他数息。

终究在谢清晏情不自禁沉沦着俯身欲要吻下的眼神前,她侧身,避了过去。

谢清晏滞停住身。

“谢清晏,你不该带我来此。”

戚白商平复了泪意,侧回眸望他,又越过他身侧,望他身后于夜色烛火中巍巍的无数牌位:“九泉之下,你叫亲族何安?”

谢清晏瞳眸微颤。

须臾后,他低声笑起来。

“……我早便是世间最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谢清晏垂手,执意将戚白商藏在袖间捏得紧颤的手攥入掌间,覆裹住,“不差这一桩。”

然后那人抬眼,缓笑轻嘲般,拉着她走向这座祠后:“若有报应,便教他们尽来索我的命。无干旁人。”

戚白商来不及推拒,也不忍推拒。

她红着眼眶跟在他身后,由他牵着,绕过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