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商眼皮微跳,心虚挪开。
她有个连紫苏和连翘都不知道的小癖好——极喜欢那些天生长得好看的手,骨相愈佳,愈能引她挪不开眼。
有几次给病人把脉略迟,根结便在此。
只是挪开后,戚白商给自己斟上药茶,不等抬杯啜饮,她的眼神又带点疑惑地转回来:“你究竟来做什么。”
“不是戚姑娘邀我前来?”
“我何时……”
戚白商一顿,回过神,放轻了声:“我只是叫紫苏传话,说你留下的鹤氅里,还落下了一块玉璧——”
“可我不曾落下过。”谢清晏温声接了,还很自然地从另一旁取了只新的杯盏,放在
𝑪𝑹
戚白商还未落下的手前。
“若是戚姑娘寻到了什么,那便是戚姑娘自己的。”
说着,他拿眼神示意她手里盛着药茶的纹银壶和他的空盏。
戚白商只觉这人当真有病,微微磨牙:“这是药茶,不是茶。”
谢清晏颔首:“我知晓。”
“…你就不怕里面有毒?”
“戚姑娘不是神医么。有你在,我应是死不了的。”
“……”
对上谢清晏那副端然坦荡的神色,戚白商缓缓吸气,又吐息。
“虽然很想叫谢侯体验一番苦楚,但我毕竟是个医者,做不出借药害人之事,”纹银壶的莲花纹壶盖被她扣上,“谢侯身上有伤,不宜用此药茶——既不肯认下玉璧,那谢侯,请回吧。”
戚白商起身,抬手向院外示意。
谢清晏刚含笑要说什么,忽眼神清冷地侧了侧眸。
那一瞬锋锐撕破温柔,险露出几分霜寒似的冷冽来。
——院落北墙外。
几声沉闷重物落地之声,间或掺杂上破风的锐鸣。
戚白商微微顿住。
她又想起了那日在护国寺见到的,那一刹那的谢清晏。
会是她错觉么,还是真正的他呢。
不等戚白商想通,那人落回眸,神色如常,只是周身却有几分沉凝。
戚白商蹙眉:“谢……”
“嘘。”谢清晏抬眸,凝眄着她。
“?”
戚白商的不解,在下一刻身后极轻的落地声时,转为背脊一瞬窜起的凉意。
她攥住腰间垂挂的香囊猛然转身——
一名有些眼熟的男子正跪地回禀:“公子,解决了。”
“嗯。”谢清晏轻叩了叩指骨,眉眼温润,“哪里来的,便送回哪去。”
“是。”
在那人应声时,戚白商终于想起了:“你是那个,婉儿在琅园出事的那日,来院中代云雀向我传话的小厮?”
脑海里始终忽略的细节,在这一瞬猛地衔起。
她回身,睖向谢清晏:“难怪,云雀在琅园见到我时那般意外,因为要他回戚府通传我的并不是云雀,而是你!”
谢清晏微垂了眸:“上京各府皆有暗探,戚家并不是例外。”
“……”
跪地的密探有些惊愕地抬头,望向戚白商。
这种像是解释一般的话,竟是从谢清晏口中吐出,对他来说无异于石破天惊。
可惜戚白商显然并不领情,她气极,反轻声笑起来:“骊山,琅园,戚府,护国寺——谢侯对我的性命当真执着。我能活到今日,该多谢谢侯几次手下留情,是么。”
谢清晏垂扣在石桌上的指骨微颤了下。
一两息后,他并未答,掀眸看向跪地未离的“家仆”:“还有事么。”
那一眼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