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放下电话,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外面灿烂的阳光。
暑假总是很热,蝉鸣吵闹,即使开了风扇晚上也会热醒,不由自主地把被子踢到一边。于是一个晚上,哥哥不知道醒来多少次帮她盖被子,虽然当时很困,但是她还是听到了几声叹息。
这就是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被裹成了蚕蛹的原因嘛?
一想到当时哥哥脸上无奈的神情,她便忍不住想笑。那抹笑意不一会儿又淡了下去。她将脑袋依靠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
赵涟清要考北津大的研究生了,自从放暑假以来一直在备考。研究生考试在明年年底,虽然时间充分,但是考研的竞争激烈程度远非保研可比。但好在他知识都很扎实,全神贯注地备考个一年半,希望还是很大的。
北津啊……
舒凡到了那里已经了无音讯,三个人的约定仿佛也不作数了。所以北津真的那么远吗?远到连一条微信消息都发不出去,连他们之间的友谊都消磨殆尽吗?
如果哥哥到了哪里,会不会也忘记她?
小姑娘想到这里,心里突然一阵钝痛,连忙甩甩脑袋,将这个糟糕的念头甩出去。
哥哥一定不会的,他们相依为命,不仅仅是简单的友情。更何况,是她让哥哥考北津大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让他去北方最顶尖的学府,就要承担这沉甸甸的寂寞。
可是寂寞,从现在便开始了。
它无处不在,如空气一般将她包裹着。
每一个充满了赵涟清身影的地方,都是寂寞的安身之处,它疯狂地滋生、繁殖,还未等他们的离别到来,痛苦便先行一步,将她折磨得惶惶不安。
如果赵涟清真的走了……她该怎么办才好?她能正常地坐在空荡荡的餐桌上用餐吗?她能睡着吗?她能从无边无际的思念中存活下来吗?
北津真的好远,她身上的钱,甚至不够买一张单程票。
怀揣着这种恐惧,这种寂寞,这种不安,她自打暑假的一天起,便不得不和哥哥一起睡了。他们挤在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上,盖着同一张被褥。哥哥抱着她,她环住哥哥的腰肢,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她能察觉到,赵涟清和她一样的寂寞。
不然他也不会容忍她的入侵,反而将她抱得那么紧、那么深,仿佛化身为一片幽深的海域,将她揽在怀里,仿佛含在层层叠叠的波涛之中。
……
于是,这一整个暑假,没有旁人打扰的两个月,沈念和赵涟清一直都呆在一起。除了采购必要的生活物资,他们极少出门。
白天赵涟清在书房备考,沈念在客厅里写暑假作业。晚上他们便挤在一起睡觉。头顶的风扇嗡嗡地开着,扇得令人昏昏欲睡,洗完澡的两个人身上带着同一款沐浴液的香气,睡衣上是同一款洗衣液的青柠香。他们睡在同一张被褥下,同一张小床上,枕着同一个枕头,抵抗着同一份寂寞。
即使这么做是不对的,他即将大学毕业,她也有十四五岁,算是个大姑娘,就算是亲哥也不合适躺在一张床上。
可她没有办法。
最后的这段时间,她没有办法离开赵涟清。她需要每天都和他黏在一起,即使两个人的内心饱受道德煎熬,即使在无数个夜晚她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朝着他的下唇迫近,她的心跳声同他的交织在一起,但是他们依旧只是拥抱着,没有跨越什么不能跨越的红线,像是小时候那般纯洁。
一个暑假下来,她最大的收获,就是熟悉了他身上的体温。
胸膛比手指的温度要热一些,但脖颈处贴近耳根的地方最热,她用鼻尖蹭上去的时候,会有被灼烧的感觉。他的锁骨很凉,大抵是睡衣的领口有些大,脸颊冷不丁贴上,会让她有一瞬间的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