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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如是 漫漫溪河 66314 字 1个月前

兄已经受过那么多罪了,怎么还要再受点罪?他做错了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受伤病折磨?

她轻轻扶起贺承,只觉得他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仰靠在她肩头,呼吸吞吐都细弱得令人胆寒。贺启托着药碗坐到床沿,陆晓怜扶稳了贺承,舀了一勺墨绿色的药汁,递到他唇边:“师兄,这是血息草的药汁,你一定要全部咽下去,好不好?”

贺承惨白的唇颤了颤,含住汤匙,将腥苦的药汁一点一点卷入口中。

“真棒!”陆晓怜又舀了一勺,“再喝一勺,我之后给师兄买糖吃,好不好?”

这是以前贺承哄陆晓怜吃药的伎俩,风水轮流转,如今竟轮到陆晓怜来哄他。

贺承无奈地笑,又依言咽下一勺药汁。

可舀起第三勺药汁,还来不及递到贺承唇边,陆晓怜便觉得他气息有异。她低头看去,只见他额头不止何时挂满了冷汗,倚在她怀中的身子颤抖辗转着,像是要极力挣脱什么,却又无从挣脱。

“师兄?”陆晓怜不敢再喂药,扭头冲屠勇高声喊,“屠堂主,你快来!”

屠勇手中还捧着另一只装着药的碗泡制着简易的外用膏药,他循声过来,掀开贺承腰腹间的布料看了一眼,欣喜溢于言表:“有效的!有效的!你看,伤口的出血缓了,也不呕血了。快继续喂他吃药,这些药汁要都喝下去才行。”

“可师兄看起来难受得厉害。”

屠勇无奈:“血息草药效好起效快,但药性烈,只能熬。”

“可是——”

陆晓怜话未说完,贺承的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挠了一下。她低头看他,只见贺承嘴唇微动,气若游丝地坚持:“我……受得住……”

将剩下的药汁尽数喝下,贺承冷汗淋漓,倚在陆晓怜肩头气息散乱,淡青色血管在苍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下若隐若现,随着他每一次沉重的呼吸抽搐。

陆晓怜将碗和勺子丢给贺启,换了他手中用温水沾湿的帕子,轻轻拭去贺承脸上的血污,有些不忍心:“师兄,你歇一会,屠堂主一会给你包扎伤口,也是要用到血息草的药汁。”

贺承不语,只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微微点头。

虽有服药的前车之鉴,可屠勇为贺承敷药时,他依旧疼痛难耐。沾满药汁的纱布贴上腰腹间那道狰狞的伤口,贺承猛地绷直了身子,一声细弱的哀鸣从喉咙里颤巍巍地溢出来。

屠勇拿绷带缠紧伤口,血息草的汁液更深渗入贺承血肉之中。

贺承虚弱的身体终于再经受不住一波又一波的剧痛,紧绷的身子蓦然松弛,在陆晓怜怀中疼得昏死了过去。

陆晓怜心有余悸,伸手去探贺承的鼻息。那一缕细弱冰凉的呼吸喷在她指尖,轻飘飘的,连一缕头发丝都吹不动,却将陆晓怜的眼泪吹了下来。她搂紧怀中虚弱无力沉沉昏睡的人,喜极而泣:“师兄,幸好你没事!”

“陆姑娘——”屠勇收拾完器具,站在屋里欲言又止。

陆姑娘沉浸在她师兄死里逃生的喜悦中,顾不得回应屠勇,是他家沈楼主替陆姑娘回的话,颇有些过河拆桥的不耐烦:“怎么了?还有什么事?”

屠勇缩缩脖子:“我是想提醒陆姑娘,贺公子并不是自此便没事了。他气血溃败已极,出了血极难止住,这回恰好能找到新鲜的血息草,下一回未必能有这样的运气了。”

沈懿行道:“我倾枕风楼之力护他,决计不让他再受一点伤。”

屠勇怯怯看了沈懿行一眼:“可他本有旧伤,内伤深重,脏腑早有损伤,何况,他体内埋的凤尾续魂针,每一枚都是横穿经脉的,稍有不慎,无需旁人动手伤他,凤尾续魂针移位,便会要了他的命。”

闻言,在场的人脸色瞬时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