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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如是 漫漫溪河 68286 字 1个月前

沈懿行向来劝不住贺承,只好亲自陪着去,不料,刚刚把人扶到门口,就听见屋子里面,那个叫金波的小姑娘毫不讳言地问陆晓怜,是不是怕见到贺承会忍不住想要杀了他替陆兴剑报仇。

贺承脚步一顿,立在门外轻声道:“她没事就好,我们回去吧。”

可沈懿行有心让贺承与陆晓怜将话当面说清楚,不给贺承临阵脱逃的机会,抬手叩门,边叩门边劝他:“来都来了,见一面也好。”

早在一年前,在无涯洞外挥出凌云剑时,贺承便知日后前路坎坷难行,他以为自己早做好了准备面对无尽的怨怼谩骂,直到在西江城里被迫当着陆晓怜的面承认一切,他才明白,这件事与陆晓怜牵连太深,他永远都无法准备周全,能迟一刻面对,便想要再躲避一刻。

而此刻,他已经被沈懿行仓促地带到陆晓怜面前。

沈懿行玩笑着向陆晓怜告状:“他听说你昏睡不醒,一刻都等不了,刚醒来便急着下床赶来看你。”他摁着贺承的肩膀坐在床边的一张圈椅里:“你们聊吧,正好我要同金姑娘商议治疗钟晓眼伤的事,就不打扰你们互诉衷肠了。”

几句话间,沈懿行拉着金波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贺承与陆晓怜两人。

陆晓怜曲着腿坐在床上,严严实实地裹着被子,只露出一颗脑袋来。她之前为救贺承耗费了太多力气,又兼忧思过重,才会一时岔了气息,实实在在睡了几日,早就养了回来,看着她此刻面色红润精神饱满的模样,贺承彻底松下一口气来。

算起来,他们已经相识了将近二十年,可细数下来,他们之间似乎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刻,近在咫尺,却又远得仿佛隔了天涯。

天气已经很凉,屋子里烧着炭盆,不时炸出一点火星。

屋子里太沉闷,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贺承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可什么话都显得生硬,纠结辗转,许久只问出一句:“你觉得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这话问得客套,绝不是陆晓怜想听的。她盯着贺承:“你就没什么别的要同我说吗?”

“我是该向你道一声谢的。我没想到,事到如今你和师叔还愿意舍命救我。你们如此待我——”贺承唇色灰白,唇边笑意泛苦,声音轻如叹息,“我不值得的。”

这显然也不是陆晓怜想听的话,她依旧盯着贺承的眼睛看,不肯放过他眸光哪怕一丝一毫的波动。贺承黑长的眼睫低低垂着,不肯将自己辛苦包裹的情绪泄露出分毫。

他们像是两只狭路相逢的野兽,蓄势待发,等着对方的破绽。

可是他们明明曾经在同一片草地上打滚,明明曾经在险峻山林中抵背而战,明明曾毫无保留地交付出一片真心——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何以至此?

陆晓怜红着眼睛,锲而不舍地又问一遍:“你没有骗我吗?我大哥,当真是你害的?”

贺承依旧垂着眸,只应了一声:“对不起。”

“我不信!从小到大你就喜欢捉弄我,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开玩笑?”

陆晓怜说不清自己的情绪,那好像是一种恐惧,她眼前那一条平坦明确的路被堵上一块巨石,坦途变为绝路,她不知要往哪里去,只能站在那块从天而降的巨石前,簌簌掉着眼泪。她伸手去捉贺承的衣袖,几乎是哀求:“师兄,你说你是骗我的,你没有害大哥,好不好?”

贺承见不得陆晓怜掉眼泪,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去握住她。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他将自己的手覆上去,才发觉自己的指尖冷得简直不像是个活人。他其实早就应该是个死人了,即便没死成,也不该再出现在陆晓怜面前,可偏偏,在南州城遇见她后,他明知不该,却又跟着她一程又一程。

他明明知道的,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