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众人见赵逍不光对外,对自己人都往死里下手,一时更沉默了,窸窸窣窣面面相觑,没人敢上台。
看着曾经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少镖主”、“二师姐”唤着的少年被人架着远去的背影,与曾经自己被赵逍打趴下去的记忆,还有老镖头肩胛骨被贯穿束缚于地牢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交替往复……
江铃儿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呼进一口浓重的血腥气在胸腔、在五脏六腑内横冲直撞。
蓦地耳旁传来一阵暖风:“怕了?”
江铃儿一顿,长睫眨了一下。
是裴玄微微躬身在她耳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地面如今仅剩的长长一条血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是有些吓人,你会怕也情有可原。”
江铃儿呼吸一滞,猛地侧过首瞪着他:
“我再说一遍,我不怕他!”
毫无预兆,柔软而沁凉的唇瓣擦过脸侧,年轻道人一怔,如水草般密匝的长睫一颤,好似被人定在原地一般,怔住了。
周围人登时侧目,瞪着两人:“嘘!”
江铃儿:“……”
江铃儿咬牙,只好偏过头忍气不发。
年轻道人顿住许久,指节顿了顿,轻轻蹭了蹭自己脸侧,嘴角扯了扯,无声笑了下。
那厢高台上,袁闻康眉间拢成了一座山丘,心知赵逍年轻气盛急于立威,虽不满他的做法,可他环视了一圈鸦雀无声的场下,等了许久知道无人再敢上擂台了,心中长叹一口气,站起身来,执过身侧袁藻的手。袁藻隐隐知道袁闻康接下来要说什么,一直无波无澜的面容陡得白了三分,更显羸弱。
袁闻康凭借浑厚的内力,将嗓音传遍全场每个人的耳里:
“既然如此,小女就……”
“且慢。”
冷不丁,一道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青涩的声音响起,不怎么响亮,在落针可闻的武道场上却足够引人注目。
众人闻声看去,包括高台上的人。
袁藻看到台下出声的番邦少侠顿了下,有些迷茫。
一直窝在圆椅里,一手托腮兴致缺缺的日月堡少堡主的纪云舒在闻声看到武道场下,面覆长长布巾的番邦少年的一瞬,眉心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拧。
赵逍见是个瘦弱的少年人,瞧着还是个番邦人直接嗤笑出了声。
袁闻康见是如此瘦弱的少年也大感意外,不过很快收回诧异,温声道:
“请这位小兄弟上台来说。”
众人窸窸窣窣、打量指点的动静更响了,江铃儿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在说她不自量力。
她抿了抿唇,正要上台,身后忽然又传来声音。
“慢着。”
裴玄叫住了她。
江铃儿一顿,本不想理他的,以为年轻道人又要说些屁话。
是叫她识相点,知难而退还是让她回来,不要暴露身份?
毕竟她身份敏感,在天下人眼里是已死之人,他们带着目的潜进天下第一镖,更有人人趋之若鹜的长生诀在手,更应该隐藏自己,裴玄有这些顾虑也正常。不过……
她实在没法看着袁藻嫁给赵逍这种人。
即便裴玄拦她……他拦不住她的。
小藻可是她妹妹啊,她不可能明哲保身,袖手旁观。
江铃儿想了想还是侧过身,压低嗓音,给了他一个不好惹的眼神:
“干嘛?”
没想到裴玄蓦地上前,将自己的帷帽摘下一把扣在她脑门上,简简单单四个字:
“玩得开心。”
说完将遮面的布巾扯上,掩住高挺的鼻梁往下的半张脸,只露出笑眼弯弯的一双凤眸瞧着她。
江铃儿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