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底下住着何人?”
“是瀛洲来的老前辈……”
“我问的是再下一楼。”
期间纪云舒盯着自己被热茶灼烧的手背没有说话,他向来沉默寡言,人人皆知,尤其发妻身死之后,更加缄默,捉摸不透,连高阳也猜不透这位年轻的少主时常在想什么。
手下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尤其像高阳这样内力修为极高的高手,即便客栈再大,也能第一时间甚至精确察觉到喧闹的源头所在。
“回高先生,先生问的应是地字一号房的住客。据店小二所言住客是对年轻的,血气方刚的小夫妻。”
“可有问及这个时辰为何喧……”
高阳说到一半,蓦地僵住。
小夫妻。
还是血气
方刚的……小夫妻。
陡得莫名联想到某个群星寂灭的夜里,篝火如繁星点点的小村庄,稻草垛后……
高阳陡得脸色有些古怪,细看下还有些微微的僵硬。
“走吧。”
淡淡的、没什么多余的情绪,一直静默的纪云舒突然出了声,率先走出了厢房外。
高阳微微一顿后,冷脸吩咐身边人:“去把最近的一家客栈包下来。”
随即跟上纪云舒的步伐。
一路从三楼到一楼,从天字号房到地字号房,即将踏出客栈时,鬼使神差瞥了眼夜半还灯火通明的地字一号房。
有两道身影一晃而过。
一道挺拔如松柏,一道纤韧如蒲柳。
不过匆匆一瞥旋即被高阳一张板正的老学究一般的面容遮住了视线。
“免得污了少主的眼。”
纪云舒:“……”
青年扯了扯唇,极轻地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因俊容苍白更显得桃花眸幽深、晦暗,深不见底。
他转身离去,未再回头看一眼——
地字一号房。
一地狼藉。
自江铃儿在荒原睁开眼后的那个雨夜起,“赵逍”这个名字就像梦魇一般夜夜纠缠、日日不休。
她听不得半句、半个字她不如赵逍!
江铃儿招式如疾风越发凌厉,可竟连裴玄的衣衫都没沾到半点!
半!点!都!没!有!
不光如此,裴玄手执着枯树枝好像逗小孩一样一直耐心极佳与她周旋,只见他如闲庭信步一般,每一步看似无意却步步精准避开她三十六路腿法的攻势……只是毕竟大病初愈,身形手法不变,但脸色越来越苍白。
江铃儿固然心急,却也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果然在他脚步微晃时……就是现在!
江铃儿瞅准时机,当胸虚打了一招,足尖一点,跃到他身后,带着半成内力的“雷霆”一掌击向他后背!
裴玄好像背后长了眼一样,须臾右手换左手,就在江铃儿的掌心即将袭上他后背时——
豆大烛火陡得剧烈晃动一下,撩起的一粒极小的火星子于眼前迸裂,江铃儿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枯树枝的尖端已然逼近、悬在她瞳孔前堪堪一寸处!
瞳孔紧缩,震颤的杏眸映着尖锐的枯树枝的尖端,以及——年轻道人淡漠到近乎残酷的泠泠凤眸:
“这才是真正的落英剑法。”
在江铃儿掌心还距他身前一尺的距离,裴玄手执的枯树枝已然逼近她的瞳眸,只需往前……不,往下抵上一寸,她的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是她输了。
一切发生在须臾时间里,掌风震荡开,扬起她鬓角的落发。江铃儿长睫震颤,动作滞在半空,因骤停,掌上内力反噬,步伐错乱将要跌倒在地时,被一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