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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了。

他说他这辈子辜负了许多人,辜负了师长的期待,也辜负了师姐师妹、所有师兄弟们的信任。甚至辜负了一头母驴、一位母亲下跪的祈求。

他原以为他能好好养着春花到老,将她养的白白胖胖的,寿终正寝,入土为安。

至少这是他能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事。没想到就连这么一件小事都办不到。

还叫她最后,同她母亲一样的下场。

同样为了救他这个无能的烂人。

这太……荒谬了。

荒谬得令他忍不住发笑。

年轻道人笑着,竟越笑越大声,竟笑出了泪来,泪珠溅在江铃儿后颈上,几乎将她的肌肤灼伤。

江铃儿想安慰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沉默。

沉默地,反身拥住了他。

就这样,一夜过去——

翌日。

熬过了雪崩,江铃儿和裴玄从雪堆里爬出来,并将春花的尸体刨了出来,埋葬。

江铃儿还给她立了个小小的碑。

在她立碑之时,年轻道人脸色苍白如雪,冷冷看着,忽然道:

“春花终究死在这个冬天,命富则富,命贫则贫……顺天者昌,逆天者亡。所以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变数’。”

早在裴玄和江铃儿见的第二面,他早已算出春花会在冬天死,是江铃儿催动内力救醒了春花,让他第一次知道命由己造,人力或许能够挽回定数。

可倘若……他当时没有执意挽回春花呢?

春花若在当时身死,便不会遭受像昨夜那般的……

年轻道人泛白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俊容苍白、阴郁,凤眸泠泠,好像汇聚了大孤山顶凛冽的寒霜冬雪。

江铃儿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拨动了下春花墓旁尚还只是枯树的枝丫。

“春花确实活不过这个冬天,可是它会在这个春天复苏不是吗?”

裴玄眉心一动,眼帘抬起,定定地看着蹲在春花墓前的女子,嗓音仍有些哑:

“……你说什么?”

这可是江铃儿特意挑的地点,苦口婆心央着裴玄这厮将春花的尸身带到距青石镇一里外的地方。

青石镇俱是梅花,那是水叔喜欢的花,她可不喜。

江铃儿站了起来,抚着春花墓边的树身,回眸看着年轻道人,杏眸亮晶晶的:

“这是樱花树,是春天才会开花的树。你别看它现在光秃秃的,等到三月它会结出大片大片的樱花……”

见裴玄冷冷地看着她,江铃儿一顿,咽了咽口水,才道:“据说它会吸收埋藏在它身下血肉……生命周而往复,等到三月,春花就会化作大片大片灼灼的樱花,春花春花,春花就应该在春天出生……你不觉得这样……这样很好吗!”

年轻道人似乎也被她身上的欢欣感染到了,目有惊愕,怔怔地看着她。

江铃儿说着抓了抓头发,难得有些羞赧:

“打从头回见你就说那些什么‘命’啊‘运’啊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是不懂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我只知道天命难知,人道易守。谋事在人,成

事在天。”

江铃儿话落的同时,年轻道人长睫如蝶翼振翅般的一颤。

“你说得对,我的父亲、镖门中人,你的师兄弟们,我们的挚爱亲朋、手足好友皆因护送皇太子的原因命丧魔教之手……叫人怎么能不恨?!”

经过这一遭,尤其昨夜那漫长难捱的一夜……江铃儿终于想明白了,其实她和裴玄没什么不同。

他们同样失去重要的人,他们同样的无处可归,他们同样要替老镖头、要替逝去的师兄弟看看他们的牺牲到底值不值得,不能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