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闻言都是一怔,见江铃儿几乎没有血色的小脸,掌教真人无崖子率先笑着摇头:
“老糊涂了老糊涂了,是贫道待客不周,贤侄莫怪!”
掌教真人无崖子连忙唤来道童吩咐下厚待江铃儿,张良相也歉疚地向她颔首:
“是老朽心急了,来日方长,你且在凌霄派住下,好好养伤。”
江铃儿默了会儿一一应下,而裴玄好像没骨头似的几乎将半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忍了忍,终于没忍住压低嗓音,语带威胁低声道:
“喂……”
而裴玄在她忍不住肘击的瞬间痛快地松了手,笑眯眯觑了她一眼,堵住她的话头:
“不谢。”
江铃儿冷不丁噎了下,拧着眉看着裴玄这厮双手背在脑后,吊儿郎当地走出去。
“没个正形。”
却不是她说的。
江铃儿闻声看向掌教真人无崖子,无崖子看着裴玄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摇了摇头,收回眼神,又落在江铃儿身上,温声道:
“贤侄,你的身份不便暴露,不如就在我凌霄派住下。”
陈述句。
江铃儿微微一怔,藏匿于袖中的十指蜷缩了下。
“是啊,江湖多风险,万一叫旁人知晓你还活着,即便你不知《长生诀》亦或皇太子所在,他们怎会轻易放过你?老朽又怎对得起老镖头泉下之灵?”
张良相静静凝着她,向来位居人臣高位的威压如潮水般铺陈开。
江铃儿在两位长者直勾勾的注视下,不禁咽了下口水,将本欲脱口而出的话咽了进去,极轻地点了点头。
张良相这才展了眉,宽慰道:“好孩子。你是江大哥仅存的后人,老朽便是豁去这条命也定护你周全。”
江铃儿闻言只是偏过头去笑笑并不言语——
“想困住我?门儿都没有!”
是夜。
万籁俱静的夜里,本该熟睡的江铃儿却在骂骂咧咧地收拾着包裹。
张良相、无崖子不信江铃儿,江铃儿自然也不信他们。
哪怕在他们口中,老镖头是与之交付身家性命的挚友。
他们口中说的好听为护她周全,不过是想将她困在大孤山上,做笼中雀、池中鱼。
即便真如他们所言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可对江铃儿来说不过是从一处棺材又躲到了另一处棺材,她还是不得见天日的孤坟野鬼……没劲。
没劲透了!
掌教真人无崖子出手极阔绰,遣道童送来了大把大把的灵药,江铃儿一颗不落的全收进包裹里。凌霄派的丹药出了名的珍贵,哪怕不吃,卖出去也能换一大笔钱。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抠搜的很,甚至在琢磨要不要将凌霄派的茶叶顺走,她尝过了,好喝的紧,这些个牛鼻子老道惯会享受的……突然窗棂“啪嗒”一声,落下声响。
随即窗棱被一只骨节修长的大手打开:
“出来。”
窗外探进一张俊美的白皮,年轻道人没有丝毫夜探闺阁的不适,说着一顿,凤眸扫了江铃儿一眼,笑了:
“怎么,你是要把我们凌霄派搬空吗?”
江铃儿:“……”
大抵还是有些尴尬,不过在这厮面前没必要。江铃儿眼睛一转就想通了,就在裴玄面前大大方方地将屋里看着值钱的都扫荡了一空,这才跟着这厮上了屋檐——
深冬的夜里,苍山负雪,群星寂寥。
很冷。
江铃儿抱着双臂打了个哆嗦,望着天边一轮孤月一时无言。
“在想什么?”
忽地,眼前多了一只酒壶,江铃儿正要伸手去拿,身旁人似想起了什么,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