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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指尖揩了碎片上的血渍涂抹在她唇上,她下意识的舔了舔,连带着那还未来得及抽回去的指尖……

那人一顿,似乎嘀咕了句什么,紧接着江铃儿感觉自己被抱着送上了一朵云上。

晃晃悠悠、软软呼呼,她迷迷糊糊后知后觉才想起,应又是春花驮着她。

再后来,她便完全堕入黑沉中,什么意识都没了。

天将破晓,年轻道人牵着毛驴,还有毛驴上的人,悠悠行走在浓雾弥漫的白桦林里。

忽地,有什么从毛驴上落了下来。

年轻道人一顿,弯腰拾起,却是熟悉的药包。

一看包装严丝合缝,显然拆都没拆开过。

年轻道人看笑了,扫了眼毛驴上熟睡的某人,轻嗤了声:

“和你爹一样……心软。”

不成事。

年轻道人牵着毛驴渐渐消失在大孤山下白桦林的,浓雾深处。

第76章 076“……不错,终于学会防备人了……

云雾会兮日冥晦,飘风起兮扬尘埃①。

拂晓时分,又下了一场小雨。

江铃儿就是在绵如柳絮的细雨中,悠悠醒来 。

心口宛若被割肉剜疮的钝痛仍在,她艰难喘着气,细雨润泽了她干涸的唇,也让她尝到了唇上……腥甜的淡淡血味儿。

江铃儿一怔,明明胸口的痛平复了许多,可昨夜发生的一切如走马穿花,更像把锋利的匕首刺入她胸口,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好听的声音:

“醒了?”

她一顿,循声看去。清晨的薄雾未消,隐隐约约勾勒出一条修长的人影。江铃儿眯眼静等胸口钝痛平复,同时打量着身前人,等云消雾散后露出一双好看的眉眼。俊眉修目,凤眸泠泠,身姿高挑却落拓的颓唐,脸侧更有醉酒的薄红……

“……是你。”

江铃儿微微一怔后,眉头嫌弃地拧了起来。

站在她身侧的人正是臭流氓道士,裴玄。

年轻道人颇殷勤,眯眼笑道:“是我是我。”

他泠泠的一双凤眸无声扫了一眼烟云雾霭之中白的肤、红的唇、乱的发……难得显出几分脆弱的女子,眼角弯了弯,好像剥去一身皮毛、卸下狡黠劲儿的狐狸。

不过褪了皮毛的狐狸还是狐狸。

“挹君去,长相思,云游雨散从此辞②。”他摇头晃脑地念了首破诗,像个过来人似的振振有词着,“离开错的人就像是蝮蛇螫手,壮士解腕。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蓦地从背后拿出亮出一酒壶,在江铃儿面前晃了晃:“来一杯?”

江铃儿:“……”

江铃儿脸上的嫌弃都掩饰不住:“……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偏过头,避开了裴玄伸来的手。

尤其戒备地横了眼年轻道人手中的酒壶。

年轻道人一顿,兀自低笑了一声。颇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怎么这么看我?”他是真奇了,“欺你骗你的另有其人,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江铃儿冷嗤了声,向来坦荡澄澈的杏眸好像将雾霭尘烟都纳了进去,第一次有了阴霾:

“小毒物不值得相信,难道你就值得信么?”

裴玄一怔,粲然一笑:“……不错,终于学会防备人了。”

他将酒壶收回,自己闷头灌了一口,玉白侧脸上酒醉的薄红更深了些,侧眸觑了她一眼:

“先说好了,是春花执意要救你,可不是我。”

江铃儿:“……”

江铃儿冷不防被噎了一下,可毕竟受人恩惠不能发作。何况他也确实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