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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周家?值得么?”霍巡眼里闪过一丝痛惜。

徐复祯摇摇头:“不是为了周家。为了我自己。”

就算将来政斗失败,那也是她技不如人,她认了。总好过像前世一样,无缘无故地被人抛弃,不明不白地含恨死去。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我是个孤家寡人。就算定再重的罪,最多牵连到远在抚州的徐家罢了。你知道我不在乎他们的。”

她可以这样不带一丝眷恋地说出他们从前的回忆,徐复祯觉得自己长进了。

霍巡果然不说话了。他的表情并没有变化,然而徐复祯感到他周身渐渐冷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把我的玉还给我。”

声音也是冷冷的。

徐复祯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很细地断掉了。

因为那玉不是给她的,所以重逢第一件事就是讨要回去么?

她心里忽然涌起一丝委屈:

文康公主那样糟践他的东西,她还帮他保管了这么久,一直放在贴身的荷包里带着。他现在凭什么一副她欠了他的口吻来讨要?

徐复祯定定地看着他,一面伸手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头取出那块尚带着她的体温的玉佩。

霍巡也凝视着她,眼神没往那玉佩上看一眼。她知道他也在生气。

素手攥着玄色丝绦,徐复祯想起文康公主当初是如何羞辱她。

她扬手把那玉佩朝霍巡怀里狠狠扔去,再不看他的反应,转身疾步离开了政事堂。

她知道霍巡可以接住玉佩,所以这个动作不过是带点侮辱意味的划清界线罢了。

徐复祯跌跌撞撞走出殿门外,冷风灌进口鼻,远处的天边已经泛起一线鱼肚白。

她站在丹陛石台上,双手扶着石雕栏杆,借着熹微晨光,遥遥地俯视着朗阔的前庭。

积雪早就化了。然而那满地霜色的汉白玉石砖,就像落了漫天的雪一样,白茫茫的刺得人眼睛疼。

腹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一样,五脏六腑翻滚着生疼。

徐复祯忍不住靠着栏杆呕吐起来,然而她一早上没有进膳,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徒劳地干呕。

她并非有意羞辱霍巡,然而唯有激怒他,才能彻底斩断前尘,让他断了对她的念想。他有谋国之才,她也未必就逊色,不需要他的心软和同情。

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么?可是为什么此刻却如此地难受呢?

徐复祯扶着栏杆干呕了一阵,后方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定定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不想在他面前失态,遂止住胸腔泛起的呕意,将头往另一边偏了过去。

来人递过一方锦帕,徐复祯把他的手往外一推,闷声道:“你走开。”

话音却忽然一顿。

来人金冠玉带,俊眼修眉,穿着绯色官服,是枢密使周诤的长孙周遨。

徐复祯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

周遨微微一扬眉毛,他流连花丛,对女人的情绪把握得很准。如果没听错的话,她语气里的愠怒似乎还夹杂了一分……娇嗔?

徐复祯向来对他不冷不热。

周遨自然知道这娇嗔不是冲他而来,可是放在从前以他的性子势必要调侃一番。

然而一想到他的姑母能成为摄政太后全赖徐复祯从中斡旋,亦不免收起了调笑的心思,客气又关心地询问道:“徐女史这是怎么了?”

徐复祯有些不自在地说道:“早上不小心吃多了,有点不舒服罢了。”

因着方才的干呕,她眼眶还带着一圈微红,琉璃般清透的眼眸泛着水光,秋

波慢回的模样分外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