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懒得再看她耍宝,但心情确实轻松一点,抬手捏了捏眉心,叫含霜:“饭食预备好了?”
含霜含笑点头,问真叫问星坐下,“吃些东西再回去吧,多少愁事,回京再说,如今大可不必上心,先好好过个年吧。”
这事要拒绝,须得立刻开始做打算,若不打算挣扎,还何须着急?先好好在外面过t完年,明春回家再说。
虽然是一顿晚点,含霜绝不肯糊弄,每一样都做得少而精,巴掌大的碟子竟然密密摆了一小桌。
问真常年习武,问星又正是长个子的年纪,两个人扫荡一张桌不在话下,事情说开了,问星想开得倒是很快,方才那点眼泪半分没有影响食欲,欢欢喜喜地吃完,不忘夸赞带来的厨娘的手艺。
她看得倒开,问真悬着的心放下一半,剩下一半不肯放下,因为这孩子太会做戏。
她清楚,问星此刻的开朗,一半因为生性想得开,一半是为了让她宽心。
既是为了叫她宽心,她又怎可再摆出郁郁之色,叫问星心中难安?
这顿饭吃完,消食茶到底没喝多久。
两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对方为了叫自己宽心在做戏,怎舍得再坐下去。
次日一早,问真回了十夫人打算动身离开,十夫人倒是喜忧参半,道:“再住一段时日吧,眼看要过年,在这里家人团聚,总比回苴安那冷锅冷灶的好。”
她这句话八分真心都是为了问星,两分因为问真毕竟是自家晚辈,做长辈的虽然平时不愿多接触,到年节,多少还不关怀呵护一些?
问真笑道:“离京前奉祖父祖母的命,要主持老宅宗祠祭祀,必得是回去过年了。且这两日得往永州去一趟,明瑞明苓总闹着要阿父呢。”
二十四娘睡醒不见阿娘,高声哭泣起来,十夫人忙将小女儿抱在怀里轻哄,待她稍微止住哭声,才轻叹一声,“这孩儿离了生身父母,到底可怜……”
见她面上稍有感伤之色,问真默默无言。
她其实并不擅长处理母女关系,不擅长调节家务事,她更擅长打军棍和查账,可惜这两招在家里不能总用,权衡人心她会,却不愿因用此来分析一位母亲对自己女儿到底有多少真正的疼惜爱护之情。
十夫人与问星中间,是一本扯不清的烂账,她当然疼爱自己的亲生骨肉,但骨肉中有轻重。
然而问星正是最容不得半点虚情假意的人。
至于十郎,就更不必提了,他还不如十夫人呢,对着问星枉做和气好人,可当日后宅争端,难道不是因他而起?
十夫人心有不安,不愿回京面对,他难道就回去了——外放官员不能擅离驻地,倒是给了他个好借口,可给自己的亲生女儿送几封书信、送些东西关怀,难道还不容易吗?
所以后来,大长公主才愈发厌烦安州送去的“孝心”,一概撇开不看。
最终问星还是和问真一同去了永州,马车装得沉甸甸地上路,这边的官道还算平坦,问真握着一卷书在手,慢慢看了问星一眼,她倒是不见伤怀之色,倚着凭几拨弄九连环。
近日的功课她做得都不错,看得出用心和思考,可功课之外,书是绝对不愿看的。
还是得加课业。
问真沉吟着,问星可不知她心中正打什么阎王算盘,解开九连环笑嘻嘻地叫问真看,“阿姊快瞧!”
她含笑时双眼闪亮如有星辰落在其中,盈盈的又如轻松明快的春水,问真喜欢得心都化了,只想保她一辈子都这样笑。
可要走到天下最高的棋局中,哪怕不能搅弄风云,她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问真的心软不超过一弹指,便化为加功课的坚定,问星浑然不知,仍骄傲地显摆自己的九连环,问真只得笑着将一颗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