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并不需要向长嫂学。”徐纪握紧了她的手,“长嫂是很好,你有你的好处啊。你虽然愚钝些,不比她们聪明,可你性情直爽,一向怜贫惜弱,这难道不是一份好处吗?你就是你,陈婉柔只是陈婉柔。咱们都有缺点过失,咱们夫妻一起,慢慢地学。”
七夫人听了,眼眶微热,轻轻点头。
半晌,她又忍不住问:“可不辞官了吧?”
徐纪沉默,七夫人忙道:“休要辞官了!你辞官是轻松了,咱们的几个孩子可怎么办?难道还能一辈子依靠父母兄嫂吗?”
徐纪这才露出一点沉默的神情,七夫人见状,松了口气,道:“你就安安心心地做你的官,家里的事交给我,只管放心吧!——我这回保证老老实实听秋妈妈的话。”
她说着,自己有点心虚——春日那回是斩钉截铁地保证,徐纪费力气请了秋妈妈回来,结果没过多久,她便又松懈了。
徐纪叹了一声,“但愿吧。”
见他微带怅然,面如死水的模样,七夫人反而受不了,拍拍桌子,“你等着看吧!”
又过了两日,问圆忽然来找问真,问真正在房中与含霜核对项目,问星坐在一旁写字,明瑞明苓在里间炕上嬉闹,见她进来,众人都看过去,问真扬眉:“今日怎么红光满面的?遇到什么喜事了不成。”
问圆一愣,她来时面容温和平静一如常日,不想还是瞒不过问真。
她道:“什么都瞒不过姊姊。”
说着,在问真对面落座,含霜斟了茶来,问圆低声道:“今日父亲母亲唤我过去,说了许多话……我们说好,我下江南,他们会将金桃接过去,照顾看顾。”
虽然七夫人身怀有孕,但金桃自有乳母、保姆看护,其实用不到七夫人操什么心,只是屋子里有主子,与没有主子总是不一样的。
问真注视着问圆,她说问圆红光满面,其实是打趣问圆,问圆如今神情沉静温和,通身气质舒然放松,仿佛一直紧绷着的弦放松了一些,看着叫人心中安稳不少。
她笑道:“如今可以安心下江南了?”
其实不大安心。
但父母愿意伸手帮一把,愿意做出改变,总是好的。
问圆微笑着道:“是。其实我未必求做出一番事业,只是比起如今困守宅邸,等着被掂量上秤,比比算算,嫁给一位处处合适的郎君,我还是想试试把前程握在自己手里是什么感觉。”
“荀家你云川姊姊现在锦城,你采买锦缎,如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只管带我的信上门。”问真将早准备好的一个匣子从书架上取下,交给问圆,“这里的信物,无论在何处的会通银庄,都能兑出一千金。若有财帛不称手处,能解燃眉之急。”
问圆一惊,忙道:“这太多了,姊姊。”
若是几千贯,问圆就收下了,可一千金,足可抵她嫁妆的一大半,还是算上京城铺子、田亩的,这她如何能收?
“我这些年不是守着老本过日子,外头有两桩生意经营。亏亏赚赚,余下不少。我用钱的地方不多,这些钱放在手里,不过做无情的死物。但若能帮上你的忙,便不枉费它们到我手里一场。”
问真将匣子塞给问圆,“收下吧。这是姊姊的心意,不许拒绝。”
问圆沉默一会,伸手取来,“我若动用,就算姊姊的股。”
“我盼着你用不上这笔钱。”问真笑道:“这只是给你以防万一用的,不要一时感动,逼着自己盲目扩大规模,这东西就留在你那,无论十年、二十年,等你彻底用不上那日,再还给我便是。”
言语实在无法形容问圆此刻的心情,她抿唇良久,起身向问真郑重一拜,“姊姊心意,问圆此生牢记,不敢有片刻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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