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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开始口不择言,胡言乱语了。”李东阳嘟囔了一句,咳嗽一声,拿起其中一本看了看。

——哦,弹劾江芸的,不看了。

——啊,这本也是啊。

——啧,他们也不消停啊。

“审案便审案,插手什么土地奴婢的事情。”谢迁看着那一桌子密密麻麻的东西就头疼。

李东阳嘴巴一撇,没说话,继续翻看手中的折子,看一本塞一本。

“江芸的折子呢?”他警觉,“怎么没送上来。”

刘健气笑了:“你师弟,你问我们?”

“江学士的折子,江学士的折子。”小黄门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三本折子,“快马寄递,从徽州府送来的。”

李东阳一把接了过来,打开看了第一眼就露出笑来。

“你看,江芸也不是胡闹的孩子,人家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李东阳开始站起来,捧着折子说道,“徽州当地乡绅富户勾结官员,侵占六个村子的土地,导致近千的村民,十分之三逃离徽州,十分之三死于非命,其余人避祸上山,不得不落草为寇,艰难度日。”

“那就把官员都换了。”谢迁说道,“我看也有人说他直接单枪匹马冲进新安卫,好好的一个文官,这是做什么。”

“别急,有说呢!”李东阳不悦说道,“听我说完。”

谢迁悄悄看了刘健一眼。

刘健正在处理其他政务,头也不抬,不知道到底听见了没有。

“新安卫指挥佥事王应檀侵吞一千亩土地,收受贿赂十万两,肆意打骂,驱使奴役士兵为其修院盖房,拖欠军饷,骄纵跋扈,过府衙而不下马,随意鞭打经历司内文职人员,养寇自重,谎报军功,勾结知府,杀良冒功。”

李东阳叹气:“真是为虎作伥啊。”

谢迁拧眉:“该杀。”

“这本是他这三个月在徽州查出来的问题,整整二十页,后面还附有证据,诸位看看。”李东阳把后面的内容扫了一眼,然后递过去说道。

谢迁看刘健没动作,便伸手接了过来。

“剩下两本是什么?”他随口问道。

李东阳施施然拿起第二本:“看看就知道了。”

第二本的内容是他根据上述内容,以及自己观察得出的徽州官场现状分析报告。

第一点就写明了官民关系格外紧张,官员就知道土地和钱,周边匪寇大都是百姓被逼上山,此后坏了心智,杀人放火,彻底成了真正的匪患。

第二点则有些官员间相互包庇,导致民意无法上达天听,百姓们只听乡绅的,不知还有朝廷。

第三点土地被大量兼并,乡绅纳税之少,剩余税赋被强行平摊到其余百姓身上,税赋竟高达十分之七,不少百姓家中家徒四壁,下地时甚至赤、身、裸、体,唯恐坏了唯一的衣物。

第四点人口大量流失,因为地方官员不作为,乡绅宛若恶狼,百姓大都背井离乡,又或者投靠乡绅试图温饱,百姓情绪已到极点,若不处理此事,只怕民怨沸腾,有民变之恐。

第四点则是,世代家族,类世仆人,忠心不二,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主人为恶,只会成为惊天大患。

第五点格外简短,但是最触目惊心的。

——政令不出中南,仁政不兴,国将难国。

李东阳和谢迁对视一眼,突然沉默。

“怎么了?”刘健敏锐抬头,“拿来我看看。”

李东阳递过去后,刘健飞快扫过前四条,目光最后落在第五条,目光一凝,本就紧皱的眉心在此刻皱得越紧了。

“如此看来,徽州的情况怕是不乐观了。”李东阳低声说道。

“言辞越短,情况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