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上前,想要把人扶住。
高禄却是狠狠甩开她的手,自己走了。
刘健见两人都走远了,才问着一侧的小黄门:“吵架了?”
小黄门笑说着:“政务之事,哪有和和气气的。”
刘健了然点头,入内。
——不是通政司一起给他搞的鬼就行。
朱佑樘看着走进来的老师。
刘健已经六十七岁了,气度威严,不说话时候格外严肃。
成化十四年的二月,那一日天气格外的好,风和日丽,他心中战战兢兢,但面上却只能咬牙不说话。
那一日是他出阁进学的好日子,也是第一次见自己的讲读官们。
当时刘健站在中间并不起眼,只看过来的时候,对着他微微笑了笑。
那个时候的刘健已经四十五岁了,在一众侍读官中也不起眼。
但他笑起来的样子,却突然带着一丝亲切,像极了温和的父辈。
孤单了多年的朱佑樘突然跟着莫名松了一口气。
一晃二十二年过去了。
“老师身边可以几个仆从?”朱佑樘看着走进来的人,忍不住问道。
刘健脸颊一紧。
—— ——
江芸芸下值后回了院子,远远就看到黎叔正指挥着一堆人往院子里搬东西。
“这是做什么?”
江芸芸背着小手,站在台阶下往自己家门口张望着。
屋子里面多了好多家具!
“做什么,还不进来!”黎淳一眼就看到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珠子,没好气地说着。
江芸芸溜溜达达走了进来,一本正经问道:“我这里什么东西都有,老师还要准备什么啊,留下来长住我这里的东西也很够看的。 ”
小徒弟若有若无的试探着。
黎淳没说话,只是点了点院子里的家具:“你这院子,你自己不关心我自然也懒得多管,但书房可是你读书写字办公的地方,那桌子椅子不选好一些的,小小年纪可就要坏了身体,以后眼睛坏了,有你罪受的。”
江芸芸已经开始摸着那书桌和架子了,嘴巴哇了一声:“这个是红木吧,感觉好贵啊。”
“可不是这一套可要一百两。”黎叔关上门后说道,“还定制了一套笔墨纸砚,还没送到,我已经和乐山说过了。”
“对了,这马槽也太简陋了,而且我看你那小胖驴会欺负马,我已经找了人,安排在后日来修缮了,这院子也不小,再隔出一个地方也是够得。”
“这院子别的都挺好,就是没水井,挑水的地方也不方便,还是要打口甜水井才方便。”
江芸芸一听那口气就觉得不对劲,耳朵动了动,扭头眼巴巴去看老师:“怎么好端端说这个。”
“自然要说的。”黎淳躺在椅子上缓缓悠悠,“这院子就你和乐山两个人,什么也不懂,可不是趁现在让老黎给你们指点指点,免得到时候你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日子过得不舒服。”
江芸芸也不摸桌子了,心事重重背着手来到黎淳身边。
黎淳一看她这个小模样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好好的年轻人,做什么小老头的表情。”
江芸芸坐在小板凳上,一点也笑不出来。
“不能住在这里吗?”她闷闷不乐说道。
黎淳笑了笑:“我是致仕的官员,离开京城太正常了,我们这些当官的就像这阵南风,只是经过这座紫禁城,并不能停留,而且我们离家多年,本就该回归故里才是。”
江芸芸沉默着,扣着藤椅上的纹路。
“你且自己往前走去。”黎淳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和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