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叹气,起身说道:“我去看看。”
以儆效尤。
看来军营已经很乱了,那些指挥使不得不用这样血腥的办法来镇压。
阿来一惊,连忙拦道:“不要去啊,那些当兵的最讨厌我们,我们知府大人过去都要被吃脸色呢,一点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我就去看看而已。”江芸芸和气安抚着,“不惹事。”
—— ——
天水门就是镇远浮桥过了之后,要进的第一个门,河桥巡检司就在那里。
这里人来人往确实格外热闹。
江芸芸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围满了人,一排人跪在黄河边上,一个个被五花大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一个穿着盔甲,身形伟岸的人站在他们身后。
“跑,能跑哪里去,这里是兰州!当了逃兵那就是懦夫。”
“对不起军营里的其他兄弟,这就是在捅刀子。”
“今日在这里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战死在这里的兄弟。”
人群中也有人传来哭声。
“我们没有吃的,没有穿的,还要每天训练,还要忍受你们的谩骂,我受不了了,你要杀就杀吧。”有一人声音尖利,口气却格外颓废,“死了就死了,迟早都要死的,等黄河水冻起来,对面的蒙古人就会把我们都杀了。”
“没用!孬种。”那个盔甲人直接一脚把人踢翻。
一个小女孩尖叫着跑出来,扶起被踢倒的人,大声骂道:“我爹说的没错,你们吃得好穿得暖,让他们去送死,要是能好好打仗谁不会好好打仗,这么冷的天,我爹只能穿着单衣……”
“把人给拉下去!”盔甲人黑着脸大声喊道。
小女孩被人直接拖走,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妖言惑众。”盔甲人环顾众人,大声说道,“衣服马上就来,你们也说今年特别冷,难道送过来不需要时间嘛?马上就会送到。”
“不会有人送过来了!”有人躲在人群中大声喊道,“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江芸芸下意识看向出声的地方,却看到说话的人,眉头微微皱起。
“胡言乱语!”盔甲人沉脸瞪眼,“队伍就在路上,如何不会运过来。”
“是啊,怎么会没有送过来。”
“肯定有啊,我半个多月前就看到有队伍出门了,肯定是买棉衣去了啊。”
众人议论纷纷。
队伍出门时的情形,大家都是看到的。
“可都半个多月了。”也不知道是谁突然说道,“便是去亦力把里也该回来了。”
江芸芸一怔。
盔甲人眼看议论声越来越大,连忙说道:“棉衣肯定有,这些人祸乱军心,叛逃兰州,理应该杀,来啊,都杀了!”
一说起杀人,人群就都安静下来了。
江芸芸却是眼皮子一跳。
——不对劲,太不对劲!
早已准备妥当的刽子手举着钢刀出现在士兵身后,人群中的哭声越来越大。
这些士兵也许一开始不是兰州人,但在兰州多年,也都早已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哭的都是他们的家人。
寒光凌冽,北风呼啸,耳边是涛涛的黄河水,闹得所有人的声音都好似被蒙上一层纱,若非仔细听,便什么都听不到。
那些士兵或者一脸麻木,又或者哭得不能自抑。
“哭什么!死就死了,呸,下辈子,我可不当人了。”为首一个身形魁梧的汉子大声咒骂道,“死老天,不给人活路,没得吃,没得穿,呸。”
刽子手的钢刀高高举起,奔腾的黄河水倒映在刀面上……
“等会。”江芸芸出了人群,大声呵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