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芸芸眉心微微皱起,虚心问道:“那可怎么办?”
邓廷瓒沉默着:“饱受误解是我们都要走的一条路,有些人能一直走下去,不为所动,也有些人破罐子破摔,如了那些人的意。”
江芸芸似有所动,安静地坐在大堂上。
邓廷瓒看着面容稚嫩的年轻人,心中突然也升起一股焦虑,在今日,他终于明白黎淳对这位小徒弟的紧张,这位历经三朝,也曾饱受争议,到最后不得不含恨离开朝堂的名臣,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小徒弟似乎正在走上一条艰难的路。
要做大事,取舍是必须要做的。
现在江芸还小,他只是一个小小县令,他总想着面面俱到,给所有人一个公道,所以做不了取舍,但幸好会有更大的官帮他一起。
可未来他不会止步于此,能帮他做决定的人越来越少,他不得不亲自面对那些风雨和误解。
他想要所有人都得到一个妥善的结局,可这世上没有所有人都能得到的公道。
这样纷乱的情况,势必会损害江芸的道心,而道心是最难以可贵的。
他的老师怕他会垮,会不知所措,更怕他彻底失去道心,痛苦一生。
“我只听我自己的。”江芸芸捏着手指,鼻子皱了皱,小声嘟囔着,“我才不会如了他们的意。”
满心焦虑的邓廷瓒一听这话,心都软了。
他之前还嫌弃黎淳实在太过儿女情长,小孩都这么大了还舍不得放手,可看着面前的小儿,只觉得黎淳也太心狠了,信里夸也不肯多夸一声,害得他差点以为这个小孩是个刺头呢。
“眉毛这里的伤疤还疼不疼啊。”他柔声问道。
江芸芸摸了摸眉骨上的伤口,已经结疤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迟迟没有脱落,摸上去倒也不疼了,只是有些刺手,看上去更显眼了。
周照临每日都很紧张地盯着这道疤,总是嚷嚷着,是没有好好休息,不好好吃饭,才一直不肯结疤的。
吴萩也送了很多膏药来,每天不知道跑哪里去的顾仕隆在晚上都会溜达回来,盯着她上药之后才放下心来回去睡觉。
“不疼的。”她笑说着。
“瞧着会留疤。”邓廷瓒遗憾说道,“可惜了。”
多好看的一张脸啊,现在多了一道疤,就好像一块美玉上多了一道裂缝。
“不可惜。”江芸芸摸着伤疤,灿烂一笑,“这可是我的勋章啊。”
——这可是她保护琼山县百姓留下的战绩呢!
“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嘛?”江芸芸话锋一转,兴致勃勃说道,“大家都弹劾我什么啊?”
邓廷瓒见她跃跃欲试的样子,气笑了:“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怕啊。”
江芸芸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来。
“健妇队的事情怎么回事?大家都说你是色欲熏心呢。”邓廷瓒真公事公办问道。
这个理由他是不信的,按照这两个月的观察,江芸芸真是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子时过后才睡,卯时一道就醒过来了,除了一个小粘人鬼顾仕隆整天要跟在人屁股后面,还有一个小厮照顾,边上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了。
江芸芸兴奋说道:“说起这事我就要好好说一下了。”
邓廷瓒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来。
“我来这里时候就发现我们琼山县因为一些原因,大部分男人都不在家,码头的那些七弯八拐的小巷子中住着很多女人,她们有些是孤身一人,有些则是一个人带着小孩,哪怕是县城中这些情况也不少见。”
江芸芸说的原因就是琼山山多地少,不少人没了土地便都冒险海贸去了。
“这些女子操持家务,赡养老人,可自身的安全却没有得到保护。”江芸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