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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要读书的,放松一下,劳逸结合。”

李东阳还是沉默,脸上的震动丝毫不减,似乎绕不过这个弯来,又或者绕过来了,但心里还在犹豫不决。

江芸芸也没说话,只是拢了拢袖子。

一个神童的儿子,因为神童父亲而心生恐惧,导致次次考试大病一场,寻常人都很难接受这一点。

这意味着他不仅失去了一个可能是神童的儿子,更大可能只能得到一个平庸的孩子。

“我确实一直说过希望他可以继承我的衣钵。”李东阳许久之后,轻声说道,朦胧的白气模糊了他的面容,“但我这个只是期望啊,他是我第一个儿子,生母在他四个月时病逝了,那个时候他也生病了,我就每日每夜抱着他,其实我当时想的是,这个孩子只要平安就好了。”

“我的次女,才三岁就病故了,她和徵伯一样聪明,她走后,我心里总是紧张,怕他出门玩不顾惜自己,也怕他读书太久伤了身子,却不曾想,这才是让他越来越病弱的……”

江芸芸见他脸上露出疲惫之色,欲言又止。

父子关系作为一种难以跨越的亲密关系,自来就是难以用言语言表的。

李东阳不知道作为神童本身本就是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的孩子自一出生就会承受这样的压力。

——为什么你的父辈可以这样优秀,你却不行。

日复一日,在儿子踏上父亲年轻时走的那条路上,这也就成了一种诅咒。

敏感的儿子怎么可能毫无压力。

“是我这些年忽略他了。”李东阳吐出一口白气,“竟然浑然无知,只当他是身体太差了,这才次次考试出问题。”

江芸芸只是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为了我和徵伯,竟然劳烦你大冬日跑来跑去。”李东阳看着江芸芸被冻得发红的脸,不好意思说道,“老师来信叫我照顾你,我这师兄却是没有尽到责任的,让你这么早就爬起来与我说我家中的事。”

他现在自然知道,江芸芸没有直接去李家,反而一大早在这里等他就是为了避开李兆先,免得让他不小心知道了,让这事变得棘手起来。

“师兄别说这样的话。”江芸芸认真说道,“既然有缘成了师兄弟,也该是相互帮忙的,徵伯既然心中有结,解开就是,并非难事,我既然见了,自然也不能置之不理。”

李东阳神色震动,心中思绪万千。

原来老师说他赤子之心当真不假。

他李东阳也不过是他的师兄,还是昨日第一次见面的师兄,两人几次隔着老师的信件对话,那也不是温温和和的问好,反而是锋芒对人。

若是寻常人,自然是心中警惕,不肯轻易越过这条线。

李兆先再如何那也是李家的事情,先不说他和李家并不熟悉,再者也是初来乍到,何必多一事呢。

老师总是担心他太过赤诚反而受伤,果然不无道理。

李东阳历经成化风云,自诩看透人心,见识过人心诡谲,却还是被小师弟那赤裸裸,毫无保留的真诚所打动。

“师兄虚长几十岁,却没有小师弟敏锐。”李东阳脱下肩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温和说道,“今日多谢你,此事了了,我定请你吃饭。”

江芸芸眨了眨眼,眉眼弯弯:“好哦。”

李东阳看的心都化了:“我家中有一个次子,才七岁,和你年岁相仿,五岁就能作属对语,应口成诵,你若是在京城无趣可以去找他玩。”

十一岁的江芸芸囧了囧,但面上只好应下。

李东阳匆匆上轿离开,卯时未到,整个天都是黑漆漆的,各家马车前都点着一盏灯,也算是照亮了大桥。

路上到处是轿子和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