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江芸芸又笑了:“张御史是想说我若是问心无愧,我的朋友为什么要关注这些事情?”
张玮被人反客为主,慢了半拍,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的朋友唐伯虎想来各位有所耳闻,他性格跳脱,交友甚广,能听到这些消息并不奇怪,之前周柳芳之前诬告于我,这案子结束也没多久,他此刻又听到周家父母不幸罹难的消息,心中感慨与我说一声,那不过是顺手的事情,如何牵扯到问心无愧的程度。”江芸芸微微一笑,“就像诸位大人平日里听到各种消息,虽不方便在大庭广众讨论,但于好友交流一般,并无区别。”
堂内众人沉默了下来。
有一瞬间,他们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可有人状告是你心中愤愤,对他的父母下了狠手。”张玮回过神来,紧盯着她的眼睛。
江芸芸眼皮子微微一动,也跟着看向他:“我为何心中愤愤?”
“听说之前的公堂上,你和扬州知府王恩,南直隶督学司马亮因为判决起了争执。”张玮含蓄说道。
江芸芸反问:“我们并无争执,不知张御史所听到的争执可大?”
一侧的唐源有话要说,隔壁的陈祖生轻轻咳嗽了一声。
唐源只好讪讪闭嘴。
张玮想了想,最后耿直摇头:“不算大,最后也是达成共识了。”
江芸芸又笑了:“不算大,我为何还要心中愤愤,去杀人。”
张玮愣住了。
“京城到南京的湖面上一向有操江官军巡逻,怎么就周家父母倒霉撞上水贼了呢?”唐源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道。
“那是操江官军的事情,与我何干。”江芸芸主打一个油盐不进,直接回敬道。
“京城到南京的水路繁华,可那那贼人只抢了周家的船,也是奇怪。”唐源又说道。
“那是水贼的事情,我如何知晓。”江芸芸无辜反问着。
唐源有点生气她混不吝的态度,却又不知说什么,只好阴森森地看着她。
陈祖生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动也没动,眉眼低垂,瞧着是不打算掺和到这个事情上了。
巡抚南直隶都御史侣钟,不动声色打量着江芸芸,同样不说话。
应天府府尹冀绮目光时不时移动,打量着两侧的人。
“可这一切也太巧了。”侣钟左手边那个御史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是南京监察御史马御史。”尹冀介绍着。
江芸芸的目光便落在这位马御史身上:“那马御史是想说明什么?”
马炳然生了一副容长脸,眼尾细长,耷拉下来看人时,显出几分不好亲近。
“只觉得江秀才真是有大造化,只要得罪了你的人,一家子都没好下场,那几个童生听说还有个自尽了。”他冷冷说道。
江芸芸脸上笑容敛下,眉宇间沉静冷然,夏日的沉闷滚烫的风吹在她脸上却没有丝毫融化瞳仁中的冰冷。
“与人不求备,检身若不计及。”马炳然犀利说道,“你不觉得太过咄咄逼人了嘛。”
屋内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当日在扬州大堂上,所有人都跟她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明明她才是无辜之人,却要一遍遍被人教训着,希望他大度,希望他为善。
“理有法,失刑则刑,失死则死。”江芸芸冷冷说道,“自来就是如此,何来自省求身。”
“是我让他们诬告我的。”
“是我让他们考不上院试。”
“还是我就不该去考试。”
江芸芸声音冷硬,一反刚才的温和,好似骤然出鞘的宝剑,目之所及处,刀锋凛凛,神色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