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太过压抑,很多事,他总是会闷在心底,也或许,是因为他们这些人帮不上什么忙,故而才这般沉默。
楚二老爷扯了扯唇角,他张口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
“怀瑾,我听闻今日大嫂那儿出了点岔子,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楚二老爷想了想,小声问道。
楚延琛面上的神情一片平静,毫不改色地摇了摇头,道:“没事,叔父,不过是一点小意外罢了,母亲这些日子太过疲累了。我已经让哑医看顾着点了,接下来这些日子,忙碌的事比较多,或是需要婶娘多多照顾一番母亲了。家中中馈之事,还得要婶娘多多费心。”
“嗯,这没什么就是”楚二老爷迟疑地看了一眼楚延琛,随便低微下声音,仿佛是在恳求楚延琛般开口道,“怀瑾,明日你还得忙上一整日,你去歇一歇吧。”
楚二老爷的话说得微弱,在他的眼中,楚延琛的模样着实看着唬人,仿佛是下一秒就要倒下了一般。
楚延琛别开脸,他沉默了许久,而后低声道:“好,那父亲这儿”
“今夜我守着,你且去好好休息。”
“好。”
楚延琛身形不稳地站起来,楚二老爷见着楚延琛这样子,他不由得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扶楚延琛一把,但是楚延琛却很快便就挺直了脊背,对着楚二老爷躬身一礼,而后就走了出去。
楚二老爷看着踽踽独行的楚延琛,心头涌上一抹自责与悔意。
“哎”
幽幽的叹息声在屋子里回荡。
楚延琛会顺着楚二老爷的意思离开灵堂,是因为他不想在楚二老爷面前失态。他确实很累,可是他并不想让楚二老爷同样受累,若是父亲在世,必然也是如此想法。
咿呀一声响,楚延琛回到卧房里,房中冷冷清清的,他随手点了烛火,并未上床休息,而是坐在书案前,他看着书案上的信纸,心头忽而间回荡起一抹莫名的情绪。
他取了书案上的笔,铺平信纸,而后研磨思虑。
“皎皎吾妻”
信纸上落下这四个字,很快便就停了下来。
楚延琛忽而想起来,上一次他给赵清婉写信的时候,那一次楚大老爷还在,猝不及防之下,楚大老爷还看到了他的信,教导他应该如何哄哄小姑娘的。
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过往的记忆仿佛是开闸的洪水,将楚延琛的情绪彻底冲毁。
楚延琛握着笔的手在微微颤抖着,他低着头,看着书信上的熟悉字眼,眼圈微微发红,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许久,一滴落在了信纸上,将那崭新的信纸打湿。
他放下笔,倚靠在椅子上,伸手压着自己的眼睛,冰冷的手,触及的是微微发烫的额头,他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着,昏暗的烛火之下,可以看出他的面色异常雪白。
楚延琛沉沉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父亲,对不起,儿子回来晚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浓的愧疚,“让父亲受累了,儿子应当早点回来的,便不用父亲这般辛苦了。”
“甚至,父亲,你不会因此而死是儿子不孝”
他平日的情绪是内敛的,对于楚大老爷的情感,从未有丝毫的透露。楚大老爷与楚大夫人,总是以为他在心底是怪罪他们的,毕竟若不是过继给了长房,他也不会痼疾缠身,更不会过得如此艰辛。
但是他们不知道,楚延琛的心底是庆幸的,若不是过继了他,那便是楚延熙。他作为长兄,应当照顾幼弟的。而大老爷与大夫人对他的疼爱之情,他从未多言,但却是将点点滴滴都放在了心底。
可是如今,大老爷走了,他甚至都来不及同父亲告别。而大夫人也要走了,他却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