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谢相爷竟然会在这时候来楚府。注意到谢相爷的到来,那些排在前方等着入府的人不由得退让开来,对着谢相爷躬身一礼,而后目送着谢相爷入府。
灵堂里白布微动,风吹过,将屋子里燃着的白烛吹得摇曳不定,香火气息在冰冷的堂内涌动,谢相爷迈步走了进去,接过一旁仆从递过来的长香,走上前来,看着偌大的棺木前摆着的灵牌,他沉默地看了片刻,而后举起长香,对着令牌躬身三礼,随后便就将长香递给走上前来的楚延熙,楚延熙将长香插在灵堂上的香炉里。
一身麻衣孝服的楚延琛面上一片平静,对着谢相爷躬身一礼。他的身形清瘦,在这白衣素服之下,更是显得单薄,但是背脊挺直,仿佛是承载了千年世家的风骨。
谢相爷看了一眼楚延琛,而后将目光落在灵堂前的牌位上,他沉声道:“往后是少了一位对手。”
他将视线落回楚延琛的身上,纵然自家孙儿已然是人间龙凤,但是看着眼前形如傲雪青松的楚延琛,谢相爷还是不得不感慨一句楚家好风水。
“你不该回来的。”谢相爷眼中闪过一抹惋惜,轻声提点了一句。
粗布麻衣也难掩风姿的楚延琛抬眸看去,眼中神色淡然,不亢不卑地道:“还请谢相明示。”
“我记得,陛下也只是下了恩旨,并未派人前来吊丧。”谢相爷轻飘飘地道了一句,随后看向那堂外排得长长的吊唁队伍,他的唇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这些人前些日子为何不来?今日又是为何而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不来,是觉得陛下未曾有丝毫表示,楚家怕是要没落了,而如今他们来,便是因着你回来了,因着你是福慧公主的驸马,更是因为,”谢相爷走近一步,声音放轻,他的眼中透出一抹伤感,“太子殿下的病情不容乐观。”
“他们在琢磨着重新下注。”
楚延琛动了动眼神,他的双眼看向谢相爷,落在谢相爷那一张苍老却不失精神的面容上,定定地打量了许久,而后开口问道:“那相爷又是为何而来?”
“只是来送一送老友罢了。”谢相爷缓缓叹息一声,看着这白茫茫的一片白番,他心头涌起一丝感伤,“你确实不该在这时候回来的。”
谢相爷到了最后,还是又提了这么一句。大抵是今日这般哀肃的气氛,令他心生感慨,平日里的冷傲,此时也散了不少。
楚延琛轻轻点了下头,道:“多谢谢相爷提点,只是落叶归根,又如何逃得开?便如小谢大人再怎么置身事外,也不能改变他姓谢这个事实。”
听到楚延琛的这一句话,谢相爷面上的神情微微僵硬,他眼中的神色淡了下来,深深看了一眼楚延琛,随后便冷声道:“楚大人,果然是好思量。”
似乎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谢相爷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慢慢吸了口气,稳住心绪,低声道:“公主有了身孕,你作为驸马,不管是为着公主还是公主腹中的小殿下着想,都应该保重己身。”
他意有所指地道:“有时候,退一步,未曾不是一件好事。”
言罢,谢相爷并不等楚延琛回话,而是微微一颔首,便就退出了楚府灵堂。
楚延琛看着谢相爷离开,他的心头升腾起一丝异样,知道这一位老狐狸可不是真的这么好心地来提点自己,只是接连而进的吊唁人群打断了他的思路,他同楚延熙两人对着来往客人,躬身还礼。
跟随在楚延琛身边的楚延熙那一双眸子总是时不时地看向楚延琛。楚二老爷是在外府招待楚家各州来人,因着楚大老爷临终前特地交代过丧事低调处理,便是通知楚家各脉,也不必全都来,只需就近的支脉出一人便就够了。故而这一次各地赶来吊唁的楚府人员并不多,也就是区区数十人,倒是并不算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