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口的粗陶碗,这辈子他都没见过这么简陋的酒器,但他眉头都没皱,接过酒,仰着头,一饮而尽。
“好!”人群中传来哄然交好之声。
随着这杯酒入口,好似打开了什么阀门,无论是认识不认识的,都拎着酒来与胤祺喝。
饶是酒坛里全是浊酒,度数并不高,一杯接一杯的下去,胤祺也很快浮现出醉态。
持续不断烤了数个时辰的羊肉终于熟透,班第歘地一声从腰间抽出腰刀,薄薄的刀刃寒光四射,班第黝黑的脸被腰刀照着都白了几分。
班第手腕舞动,几下间,烤全羊身上最好的部位被片成了薄薄的几片,放在粗陶盘子里,首先盛到了胤祺眼前。
胤祺接过盘子,将上头的肉逐一递给蒙八旗的旗主,扬声道:“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今日请众兄弟同食。”
“同食!同食!同食!”应和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胤祺文绉绉说的话,台吉们没有听懂,但他们听明白了同食便够了,一个个的大笑出声,吩咐身边人将羊肉片成薄薄的片,给诸位将士全都分了下去,即使最小的小兵,都没有错过。
肉虽不多,却是贵人亲自送来他们帐子里的,小兵们捧着那一两片肉,对胤祺感激涕零,恨不得为他五体投地,无一不在心里发誓,战场上一定要铆足了劲,必不让这位阿哥失望,一个个的使劲嚼着羊肉,好似在嚼着准噶尔人一般。
日落月升,夜幕中只见着一个个的篝火堆,火光照亮黑沉沉的半边天,若非胤祺提前令人往宫中送了信,城里还不知会如何如临大敌。
然而此时,城门关得紧紧的,没有人打探蒙古人营地里发生了什么,即使远远的听到唱歌叫喊之声,也只装作不知。
胤祺亲自用匕首削了几片肉,放入口中,这羊肉被烤了数个时辰,早已烤透,外皮焦脆,肉质细软,一口咬下去,饱满的汁水好似要从嘴里溢出来,尽管只浅浅地洒了一层盐,却格外有着一番粗粝的滋味。
这样做味道不错,等明儿个闲了,也在院子里支起这么一摊,让黛玉试试新鲜的风味。
胤祺吃着这羊肉,心思已经飘到了黛玉的身上,尽管黛玉身子弱,吃不了两口,但只要她能尝试下滋味,便足够了。
“五阿哥,来,喝酒!”胤祺正低头琢磨着,突然背上被大力拍了一掌,他一个踉跄往头走了两步,好容易稳住身形,回头见着的却是已经喝得脸红脖子粗的策棱,策棱见着胤祺不稳的脚步,也失了上下尊卑,一把将胤祺的脖子搂住,在他耳旁大笑:“哈哈哈哈,你醉了!”
“哪里醉了!”许是这粗粝的风格也让胤祺放开,他一把将策棱推开,撸起袖子,从地上又拎了壶酒,重重地将封口拍开:“喝!谁不喝谁输!”
蒙古汉子最受不得激将法,听胤祺这么一说,都摩拳擦掌起来,小尚且不敢过来凑热闹,那些亲王、郡王、台吉,全都围了过来,大声嚷嚷:“喝,不醉不归!”
胤祺毫不犹豫地将碗接过,与诸人痛饮起来,原本是想灌醉胤祺,喝到最后,也顾不上谁和谁喝,总之都是袍泽,见着人便往对方嘴里倒便是了。
开头还用的碗,等到最后,不少人直接拎着酒坛子便往嘴里倒,直到月上中天,除了哨兵,全都醉倒,这场狂欢才算结束。
蒙古贵人们歪七扭八地往自己的帐篷中回去,经过胤祺身旁时,重重地拍着胤祺的肩膀,勉强嘟囔一句:“好兄弟!”
等到目送最后一人回了帐篷,胤祺的腰直起,整个人又哪里有前头醉醺醺的模样。
胤祺知晓,凭着这顿酒,他已经得到了蒙古人的认可,并非是身为宁寿宫阿哥,得到的天然亲近,而是蒙古人看在他这个人份上的认可。
康熙交代这个任务时,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