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按分随时,再不能如往日般比寻常人家的小姐还过得精细。
这话一出,人心瞬间乱了,如赖大家,周瑞家,林海家,当了这么多年管事,早就置下一份不小的家业,听了贾母的话,只盘算着出去要如何谋生。
反正,贾府已经不是那个一门两国公的贾府,他们也仰仗不上贾府的名声,不如脱了奴籍,一家子清清白白做人。
丫鬟们也各有盘算,家生的丫头自是跟着家里的爹娘行事,至于那些外头买进来的,与家里关系好的,欣喜若狂,想着赶紧捎信给家中父兄,赶紧将她们接出去,那些家里无依无靠的,则是惨白着脸,求着伺候的主子别赶她们出去。
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袭人,她一听见贾宝玉必须要去先帝陵前,已经软了半边身子,又听见贾母要将丫鬟遣散,剩下的半边也软了下来,她靠着墙,迷茫地望着天,好半晌回不过神。
她早便与宝玉成了好事,王夫人也是默认将她放在宝玉身边服侍的,日后宝玉去皇陵,身边不能带女子,她该如何是好。
这种紧要关头,肯定不可能给贾宝玉纳妾置通房,难道要她用丫鬟的身份,随着老太太他们回老家,远离兄长家人,就为了赌那未可知的未来吗。
“老太太,这些姐姐们都是花一样的女子,为什么让她们回家。”袭人正迷茫时,贾宝玉惨白着脸,冲进来钻进贾母怀里,不依地撒娇。
走那等知晓宝玉痴病的,自知是他病又犯了,也顾不上与他费嘴舌,那些不知宝玉毛病的,对这荣国府的宝贝,真真是刮目相看,自己都要去守皇陵了,心里还想着家里的丫鬟们,果是个多情的。
贾母想到宝玉将要过那般清冷的日子,便也不忍心责怪,只摩挲着他的脸,哄着劝道:“女孩子大了,都要回家嫁人。”
贾宝玉满心茫然,袭人忙趁机将宝玉拉了出去,贾母继续处理家事,而贾宝玉呆呆地看着袭人,拉着袭人的手未语泪先流:“都要走了,都要走了,只剩下你我了。”
袭人眸光闪闪,没有说话,只回拉着宝玉的手,与他对着流泪。
屋子里,贾宝玉出去后,原先被他扰乱的气氛,又沉寂下来,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王熙凤更是如同被雨淋湿的鹩哥,再不复往日之威。
屋子里死寂般的沉默。
“老太太,”出乎众人意料,打破这沉寂的,是平日最低调守拙的李纨。
这一日的李纨穿的比平日里更加素净,衬得她的脸更加惨白,她煞白着脸,跪在地上直勾勾地盯着贾母,嘴唇被咬出了血色。
贾母对李纨素来关照几分,忙命鸳鸯将她扶起,没想到李纨恍若膝盖上坠了铁坠子,任鸳鸯如何使力,都不愿起来。
李纨重重磕了个头,额头上瞬间青紫血红,看着格外可怖。
贾母坐直了身子,专注地盯着李纨,只听见李纨一字一顿说道:“儿媳不孝,恳请带兰儿归家。”
“混账!”还不等贾母反应,一旁一直木头人一样的王夫人立即扑了上来,狰狞着看着李纨:“我们家哪里对不起你,这个时候你要归家,难道你就不考虑兰小子的名声了吗!”
“名声!什么名声!”李纨目眦欲裂,她比王夫人吼地更大声:“兰儿才几岁,他去皇陵那清苦地方,熬几年还有命在吗?他是我的儿子,你们不心疼我心疼,以后兰儿就是李家的子孙,与你们贾家无关。”
王夫人瞬间大怒,贾珠早丧,只留下唯一的儿子,李纨居然让贾兰改姓,断了贾珠的香火,这让她如何能忍。
当即便摆出婆母的架子,瞪着李纨说道:“都说破船还有三斤钉,我家还没败,不过是一时不顺,你就连这两年都忍不得,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
李纨伺候了王夫人数年,听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