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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净隔着重山遥望草原,夜风吹起他鬓边的白发,白发模糊了他的神情和视线。

士兵静静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脸轻声问:“张大夫,天已黑了,不如早点歇息吧。”

“歇息。”他任由白发翻飞,唇角勾起莫名的笑,“我离歇息还早得很呢。”

士兵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都落了,这还早吗。”

“是呀,不早了。”张净弯腰拂去衣摆上的泥土,又改口道,“好了,小兄弟,带我去找你们大人吧。”

铅灰色的天幕下,士兵听不懂张净前后矛盾的话,抬手摸了摸脑袋,应声道:“是。”

“张净,他来找我?”萧存玉惊讶了一下,拆冠的动作顿住,眼珠一转不知想到了什么,蓦地一笑,“带他进来吧。”

“大人。”张净垂手侍立。

“这么晚了,张大夫找我什么事?”

“大人我放心不下孙儿,想向您讨个赏,见他一见。”

“张大夫不必担忧,且放宽心,您孙儿好得很呢。”

“大人是君子,岂会不知天理纲常是人之常情,我不过一介贱民,此身只有这个孙儿罢了。”

“大人因着我二人身份存疑、目的不明,看押监管我都没什么好说的,可大人竟都不让我见他一面,未免有些不合适吧。”

存玉一笑,不理会他的指摘:“这样看来,我竟不是君子了。”

张净跪下去:“张商年幼无知,又胆小异常,还请大人看在我入军营以来治人无数的份上,放了他吧。”

存玉垂眼看他,敲了敲桌面,蓦地问:“张商到底是谁?”

万籁俱寂,张净,或者说毕力格,一字一顿地吐出四个字。

“阿史那仵。”

与此同时,森森的风卷着杜鹃的悲啼肆虐,撞的木门嘎吱作响,无形的风在木屋里蔓延,萧存玉对上毕力格的眼睛。

“他就是阿、史、那、仵,突厥汗王钟爱的幼子,阿史那孛的眼中钉肉中刺,是在长生天的注视下,诞生的最懦弱、最无能的王庭血脉。”

“虞朝的萧大人,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阿史那仵,阿史那孛屠净突厥王帐时留下的唯一一个兄弟,与他那些骁勇强壮但早已化作黄土的哥哥们不同,阿史那仵像一只降生在狼窝的狗崽。

他愚蠢、无知、看不懂千年来草原上你死我活的明争暗斗,政治嗅觉甚至不如老汗王脚下的奴隶。

可这样的人偏偏是汗王的儿子,他的血脉给予了他尊贵和衣食无忧,他的无知带给他提心吊胆的一生。

存玉想起那个缩成一团的张商,他看起来确实不像阿史那孛的兄弟。

毕力格脸上的风霜一览无余,存玉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带着阿史那仵来军营?”

“投诚。”他眼里泛起涟漪,“老汗王垂垂老矣,现在不过是凭借那些老贵族的支持在王座上当没气的死人罢了,阿史那孛想拉他下马轻而易举,现在不动他只是为了更名正言顺的成为新可汗。”

“阿史那仵是先王的孩子,阿史那孛容得下他一时,容不下他一世,我与他关系亲厚,老汗王甚至派我护着他夺权,阿史那孛狠毒无比,是不会放过我的。”

毕力格眼露凶光:“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阿史那仵再无能,他也是突厥汗王仅有的两条血脉之一,若阿史那孛出事,谁也无法阻止他继位。

“这些话,为什么不对着阿史那孛说,与我相比,应该是他更想要阿史那仵的命吧。”

“可阿史那孛,他只能做到饶我一命,并不会承诺我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萧存玉轻轻挑眉:“长生天不是说你是智谋大者吗,荣华富贵于你应该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