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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心口开始生长,一发不可收拾。

“……”

火仍在烧。

浓烟遮蔽了视线,让范意看不清前路的草木,只有大片模糊的金黄,越来越大,越来越旺。

完全没有熄灭的架势。

范意在原地静了一小会儿。

他自言自语道:“你在吗?”

意识深处并未给予范意回应。

范意轻轻地叹了口气,旋即,他闭上眼,任烟雾浸入胸腔,任自己往后倒去。

重新沉入跳楼的梦境之中。

*

大会堂。

最后一线薄阳也消弭在日暮的尽头之中,留下傍晚愈发深邃的天幕。

聚光灯落在舞台中央,只剩下黎曳一个人在此舞蹈。

脚尖跳出了血,重复机械性的动作,旋转了一圈又一圈。

地板上有透明的丝线和血,时不时绊住他的脚尖。黎曳的力气流失过多,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摔在了舞台的场地上。

四下一片安静。

黎曳的手在发抖。

他没有立刻爬起来,而是用力抠住自己身下的影子,不断地喘着粗气。

参与合唱的人,在台上死了一半。

剩下的人,在结束后全部走到台下,坐到了观众席上。

黎曳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们默不作声,他们保持安静,无数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窥视着舞台上的一切,如毒蛇般阴冷,令人生畏。

舞蹈的人也一个个消失不见。

从早上到下午,不知疲倦地跳下去,他每回一次头,就会少一个人。

只剩下他,只有他。

在等待着地狱的葬歌。

黎曳坐在舞台之上,再也提不起力气。

片刻过后,观众席端坐的夏知樱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舞台而来。

她唱过悼亡词,此时双目空洞无神,如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扭着僵硬的躯体,要完成最后的演出。

钢琴独奏。

“不……”

黎曳嘴唇颤动,控制不住地发出绝望低喃。

“不要来……”

“谁来救救我……”

彩排就是终幕,他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黎曳到现在才明白。

当年校庆上,表演节目的人,与观看演出的人,全部都是死人。

死者在舞台表演。

而观众们,和死者一起,彻底沉睡在了半个月前的彩排里。

然后他们的死亡被抹去,被遗忘。

没有人知道他们死了,也没有人察觉他们的消失。

【校庆的节目演出结束,大家都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死去。】

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校庆中死去。

因为……他们早就是死人了。

周围太过安静,落针可闻。

黎曳蜷起身体,无助地看着夏知樱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走向不远处,被聚光灯包围的钢琴。

他将舌头抵到了齿间,闭上眼,想要咬下,结束自己的痛苦。

“别动。”

舞台的灯光倏然再次落到了他的身上。

黎曳猛地睁眼抬头。

有人站在他的身侧,轻轻地拍了他两下,语气沉稳冷静,能瞬间令人安心。

是在第一天救过他一次的范意。

也是原定的钢琴曲节目表演者。

可他明明记得,对方在名单上的名字变成了“死亡”。

不知他是何时来的,如何来的。

范意对他说:“不要自我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