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鸢重新回到这里的时候,只觉得恍如隔世。
她回到属于她的种植房,去看她种下的润瓜的时候,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缸中的土壤。
土壤干干燥燥,她的手摸上去,有一种粗糙的触感,她感受着这种触感,突然红了眼眶。
最开始上献润瓜的时候,她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傍身的东西,谁能想,跌跌撞撞,竟是一路走到了现在。
她擦了擦眼泪,继续去种她的瓜。
人还要往前走的。
——
回到长安的第二日晚间,宋知鸢远在南疆的舅舅到了。
宋知鸢母族姓方,舅舅本名方静水,取自静水流深之意,早些年一直在南疆做事,不曾回到长安来。
之前长安这头来了书信,方大人自己抽不开身,只能让妻子去走一趟,谁料中途竟然碰上了战乱,现在虽然还在和谈,但是也是乱世,方大人实在是担忧,所以特意自己走了一趟。
这一回,方大人是想来长安接回自己的妻子和外甥女的。
但是等方大人到了之后,才惊觉,妻子母族败落,外甥女去讨了官坐,这起起伏伏岂由他们言说?实在是匪夷所思。
外甥女是接不回了,只能带妻子回南疆了。
但方大人既千辛万苦的来了,总不能叫人悄咪咪的走,所以宋知鸢这边匆忙操办了席面,邀约方大人昔日的一些友人一同来参宴。
方大人在长安实际上没有什么熟悉的好友,他离开长安太久了,一定要说的话,最熟悉的人是宋知鸢她亲爹,但已贬官了。
值得一提的是,宋知鸢亲爹新上任的位置正好是西洲的方向,只是到现在都没有回应,也不知道人是生是死,若是死了——也不失为好事一件啊。
而方夫人这头更别提了,她原先还有个母族呢,但后来母族败落了,周边就什么人都没有了,那些亲人朋友们都流放去了边疆了,纵然有没有流放的,也都是用不光彩的手段留下的。
提起来这些人,就要说起来大陈的一个规矩,大陈允许和离女、外嫁女不流放,所以当时洛家很多女人为了能活下去,都选择和离归家,有些还得给自己儿女改姓,一道儿带走。
但是和离归家的女人又能有什么样的好日子过?若是兄嫂大度和气,她们还能有一口体面饭吃,但若是兄嫂不怎么样,她们就得咬着牙跟着一道儿过苦日子,连带着自己的儿女也受委屈。
提起来这些事儿,都是一把辛酸泪,估计见面了都是一副苦命脸,还不如不见。
方夫人和方大人这头实在是没什么好邀约的客人,但这席面总不能冷冷清清,所以宋知鸢去邀约了不少人。
她若是邀约,总能邀约些好友来的。
方府的帖子一送出去,竟由宋知鸢的手,先递送到了长公主手里,又递送到了李观棋手里,还有她司农寺的一些同僚,来来回回也数了十来个人,算是热闹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宴会上还多了一点别的客人。
吴惊云随着李观棋一道儿来了,沈时行则随着永安一道儿来了,前者是想看看宋知鸢,后者是得死看着永安。
永安这是第二次来到方府来做宴了,上一回还是大夏天呢,她在席面上随意寻找长得好看的小公子来陪她饮酒,现在好啦,一转头就能看见沈时行那张阴沉沉的脸,永安便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来啦。
不看了不看了不看了!
狗男人管的真多!
不过也因为沈时行的存在,叫周遭的公子们都放了一些心。
以前跟长公主出现在同一席面上总担心清白不保,现在好了,有沈大人在,他们的清白,都将交由沈大人来守护。
因为邀约的都是一群宋知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