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等等他!素日里一口一个“大人”喊的亲切极了,现在到了关键时刻,跑的都这么快!
这时候,后殿中传来一阵厮杀声。
王太傅急的脸通红,提着衣袍往前冲。
甬道很长,窗外的月光落进来,在长长的甬道上落下了一条月光长路,王太傅一路踩着月影狂奔跑出去,忍不住回头一望。
身后一片昏暗,像是一张深渊巨口,殿中传来一阵厮杀声,兴许下一秒就会有一个刺客从昏暗之中扑出来,将他吞吃掉。
王太傅跑的更快了!
他好不容易跑出长而又长、好似没有边际甬道,扑出后门、走下台阶、瞧见外面清凌凌的月的时候,心中骤松了一口气,但才一转身,却瞧见了让他心神皆颤的一幕。
在长阶不远处,刚跑出去的几个大臣全都或趴或躺的伏在地上,唯有一道挺拔清俊的身影提着刀站着。
白绸织金飞鹤羽,三尺寒芒云吞人烟。
在她脚下,是一具具尸体。
那些大臣们身上的血蜿蜒汇聚成一个小湖泊,每一张脸上都凝着死亡前的惊惧与痛苦,一双双眼不甘的看着各处,简直像是佛道画中饿鬼道里面的画面出现在了人间一般。
而其中唯一站着的人影提着刀转过身来,面上竟是带着笑的。
“嗯?——王大人,巧啊!您没死里面啊?”那人一抬眸、一开口间,还是那般恣意随和,像是在上朝途中跟同僚打招呼一样。
正是林元英。
王太傅脚下一软,是真跌坐在地上了,他两股颤颤的看着这一幕,嘴上的胡子都在颤。
林元英向他走来,像是要伸手扶他:“大人怎的坐下了?这秋日寒冷,地上凉,当心您的身子。”
王太傅蹬着腿往后面蹭去,他的手肘撑在地上,一张脸变得又青又白,外厉内荏的、虚浮的吼着:“林元英!你在做什么!你在做什么!”
“王大人忘啦?”林元英似是有些惊讶,挑眉看着他道:“今儿不是咱们商量的吗,我来杀人啊。”
这么匪夷所思的话,她怎么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啊!
“那也不当来杀我们啊!”王太傅捶着地吼道:“不是说好了杀太后吗?是刺杀,不是屠杀!你这是想干什么!”
这是疯了吗?
林元英听了他的话,笑哈哈的走过来。
她想干什么?
她想弄死所有人啊!
她恨大陈,恨太后,恨左相右相,她平等的恨所有人——原本呢,谋反的时机还要再等一等的,谋反需要大量屯兵,让这些兵悄无声息的接近长安是很难的,但谁料,王大人给了她机会。
王大人为了杀太后,给她行了方便,交出了五城兵马司的空缺,让她能给廖家那边送去一个进长安的机会。
她当然不会放过,所以她愉快的把廖家人放进来啦!
王大人只以为林元英是一把可以驱使的刀,却不知道,林元英还是别人的刀,王大人只想在大陈上挖掉一块生了蛆虫的腐肉,林元英却想把大陈脑袋切下来。
廖家军要做的也很简单,他们要杀人,杀最多的大臣,而在今天这个美妙的夜色里,他们埋伏多年的亲兵会已经在攻打长安了。
林元英昂头看了一眼天色。
他们在大别山,看不到外面的长安城,今夜的长安城,一定——十分热闹。
王大人是想杀太后,廖家人却是想谋反啊!前者最多是在大陈这艘巨船上扔下去个人,但后者,却是要在这船上砸个洞。
林元英当然选后者。
她啊,一口吃了三家饭,太后一个,王大人一个,廖家人一个,她来者不拒,见了就吃,吃完就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