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晖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只剩下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
岑岳安履行了承诺。作为统帅下达的最后一道命令,就是让沈晖星亲手把裴寂青调往前线。
又是信息素污染。下城区血流成河的惨状还历历在目,现在一切又要重演。
裴寂青破天荒地给沈晖星打来电话,这是这几年出差后的第一次。
沈晖星握着通讯器的手指微微发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咳,怎么了?家里怎么样?”
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些不熟练了,从前裴寂青给他打过很多电话,他的下属告诉他要迎合一下Omega
听筒里传来裴寂青的声音:“你要保重好自己,刀剑无眼。”
沈晖星想说这又不是冷兵器时代,哪来的刀剑无眼,话到嘴边却变成一句简单的:“好。”
“沈晖星,”裴寂青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你回来后不要再做那些事了,太危险。”
沈晖星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个单音:“……嗯。”
裴寂青又叫了女儿来。
挂完之后,沈晖星还有些出神。
夜色沉沉,边境的风裹挟着细沙掠过营地。
远处那簇篝火在黑暗中格外明亮,火星子噼啪炸开,像散落的星子。
沈晖星看见一家五口围坐在火堆旁——Alpha父亲正用树枝翻烤着土豆,母亲哼着古老的民谣,三个半大的孩子手拉着手,赤脚踩着沙地转圈。最小的Omega女孩跌跌撞撞扑进母亲怀里,发梢沾着草屑咯咯地笑。
这里是亚联国边境,贫穷且复杂,一个叫连泽的商人在这里建立了自己的黑市帝国。
沈晖星站在警戒线旁,指间的烟烧到滤嘴都未察觉。
火光在那双惯常凌厉的眼睛里跳动,恍惚间,他想到此刻他的Omega应当正陪着女儿搭积木。小丫头最近总爱把城堡堆得歪歪扭扭,非要等他回去复原。
沈晖星突然想起临行前那个仓促的拥抱——女儿像只幼鸟一样张开手臂抱住他,而裴寂青象征性在他怀里只停留了半秒,信息素淡得几乎闻不见。
他当初应该好好抱抱他的。
沈晖星在边境看到那家人围着篝火跳舞,有些出神。
梁仪正在山间小院的石桌前研读经书,听到脚步声时缓缓抬头。
“怎么了我的孩子?”梁仪放下毛笔,双手交叠放在膝上。
他注意到裴寂青眼下的有些黑,衬衫有些皱,看上去有些憔悴,这孩子向来最重仪表。
裴寂青站在三步之外,而后他向梁仪鞠了一躬。
梁仪猛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裴寂青面前,把他扶起来:“寂青你这是做什么。”
“爸爸,对不起,”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足够传到梁仪耳朵里,“我不能继续留在沈晖星身边了。”
“是不是他又对你犯浑?”
裴寂青却突然跪了下来,膝盖重重磕在冷硬的石板上。他低着头,他这辈子只跪过母亲,可是梁仪也是他的亲人:“不是的……我是个骗子,我骗了你们很多很多事。”
山风突然变得凛冽,卷起满地落叶。
裴寂青开始和盘托出,他曾编织的谎言。他说和沈晖星起初见时的刻意接近,说起婚约背后的算计,说起这些年戴着面具的每一刻。
每个字都像刀子,也剖开他自己。
包括他的虚荣,他的伪装,他的身世。
梁仪连忙扶起他,静静地听着,当裴寂青说到身世谎言时皱了皱眉。
梁仪一时觉得复杂:“这些……晖星都知道吗?”
裴寂青轻轻点头。
梁仪深深看着裴寂青:“寂青,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