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被标记且显怀的Omega男性,他的存在本身就比较吸引目光,那些视线有探究的,有讶异的。
裴寂青租住的小院房东是一对银发如霜的AO夫夫,两人像是被时光温柔摩挲过的旧书页,热情的林姓Omega总爱在晨光里摆弄花草,皱纹里盛着蜜糖般的笑意,见到人便用带着温柔方言招呼。
而他的Alpha伴侣则大多时候坐在藤椅上,他姓言,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将晾好的薄荷茶递到忙碌的爱人手边。
他们的子女早已像候鸟般飞离了这座小岛,只留下这对夫夫在爬满三角梅的院落里,过着数十年来未曾改变的生活。
烘焙椰子饼的甜香飘满院子,裴寂青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的房子,像是被海风与阳光共同雕琢的艺术品,染着童话般的色彩。
蓝得好似要融进海浪的窗棂,爬满粉白九重葛的珊瑚石墙,门廊下悬挂的贝壳风铃在夕照里碎成金。
他租住的鹅黄色小楼尤其动人,二楼露台探出的三角梅瀑布般垂落,在砖墙上洇开紫红色的水彩。
裴寂青听说这是那位言伯伯年轻时自己修建的。
暮色里,他们挂在檐下的渔网灯便漾起橘色暖光,将整个庭院浸在蜂蜜般的温柔里。连台阶缝隙钻出的蕨类都生得格外葱茏,仿佛这座房子本身,就是会呼吸的生命。
裴寂青偶尔会想,沈晖星老了大约就是言老头那副模样——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严肃,连看报纸时皱起的眉头都如出一辙。
不过这念头刚浮起来就被海风吹散了,毕竟那人六十岁时会是什么光景,跟他没什么关系。
这信息滞后的海滨小镇,新鲜事少得像退潮后沙滩上的贝壳。所以他出现那天,几乎半个镇子的目光都黏在了他身上。
年轻的Omega穿着垂至小腿的驼色风衣,衣摆随步伐翻涌成浪,偶尔露出里头那抹晴空般的蓝条纹衬衫。墨镜遮不住他瓷白的下颌线,怀中抱着一束洋桔梗,拉着行李箱。
当他摘下墨镜站在渡口张望时,连海风都为他驻足,没有风尘仆仆的意味,像是来采光的某个电视明星。
于是当天南安小镇来了个明星的事,还住在言家的事便传来了。
住了半月有余,初来时的陌生渐渐褪去。
裴寂青这个人自来熟的本领这些年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那日黄昏,裴寂青在爬满夕照的廊下低垂着眼睫,泪珠便顺着脸颊滚落。他声音轻得几乎要被海浪声淹没,对着些阿婆阿伯说自己丈夫去得早,留他一人顶着“克夫”的污名,被夫家逐出门庭,如今腹中骨肉成了唯一的依靠,这才出来散心。
小镇的青壮年早已外出得差不多,留下的多是鬓发斑白的阿婆阿伯。他们闻言便红了眼眶,叹息地说“造孽啊”,望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腹,又骂那短命的Alpha狠心,竟舍得抛下这样标致的Omega和未出世的孩子,独留孤儿寡O在人间漂泊。
裴寂青抬起手背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痕,点点头,下颌扬起一道优美的弧度:“我一个人……也会好好把这孩子带大的!”
围坐的阿婆阿伯都说他是好孩子,叫他不要担心,没过多久小镇又传开了,Omega是个苦命人,有个早死的Alpha丈夫。
裴寂青这天起床后,他伸了个懒腰,宽松的棉麻衣摆随着动作掀起温柔的波浪。素色头巾松松挽住碎发,他小心翼翼抱着房东林伯伯那盆将开未开的茉莉,正要摆在廊下晒太阳——孕肚的曲线在晨光里描摹出柔和的阴影。
忽然有双手从他臂弯间接过陶盆,指节修长,带着运动后未散的温热。
裴寂青偏头时撞进一双盛满星子的眼睛,年轻人运动服领口还沾着晨跑的露气,背包带勒出肩膀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