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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欢 轻舟辞鹤 90686 字 1个月前

谢瑾呈神色淡然:“圣祖爷光风霁月、仁德公正,绝不会包庇于我,我亦不愿损了圣祖爷的贤名。”

“丹书铁券保的是族中蒙冤子孙,我是行恶事食恶果,无颜动用。”

“至于我的门生,我教他们为官清正,行事磊落,他们若不问是非黑白为我求情,那便不配拿朝廷俸禄了。”

不过一死而已,他骗了夫人一世,合该受死。

谢瑾呈忽地抬眸看向放在小案上的绣绷,上面那只鹤只差一只脚便绣完了。

袁蛊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嘴角抽了抽。

老夫人不擅女工,绣艺拙劣至极却不自知,能将两条腿的仙鹤绣得像只四条腿的犬,若非主君芝兰玉树、身姿颀长,无论穿什么都好看,不然当真见不得人了。

谢瑾呈恍惚一瞬,耳边犹似还能听到妻子含笑的嗓音:“这是我的家,我自然要回来。”

她若记起一切,当真还会愿意回来吗?

*

待御驾回宫时夜已深了,宁知澈命人将薛老夫人安置在芷兰殿,温声劝薛老夫人早些安歇,那些事明日再谈。

薛老夫人原想同苏吟睡一宿,但看见皇帝那双墨眸都快黏在苏吟身上了,便默默把话咽了回去,识趣地应声告退。

苏吟送薛老夫人去芷兰殿,服侍老人家洗漱上榻,守着薛老夫人阖眼入眠过后才回到紫宸殿。

宁知澈已等了她半个多时辰,见她回来,眉头顿时舒展了些:“朕还以为你今夜要歇在那儿了。”

苏吟沉默一瞬。

白日宁知澈还在因她日后或许会离宫再嫁而难过介怀,夜里便像是全然忘了那回事。

她坐在妆台前抬手卸去钗环:“余下的每一日都很珍贵,我想多陪陪你。”

薛老夫人的身子被谢阁老养得不错,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也不是难事,但宁知澈却只剩四年的寿数了。

宫人已将热水备好,苏吟去沐浴更衣,宁知澈便在浴房外头哄女儿歇觉。

男人低柔的嗓音隐隐传进来,苏吟抬手示意宫人轻些舀水,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女儿虽小,但好似也知晓那是她父皇,每每见到宁知澈,那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便出奇地亮,此刻被自己爹爹抱在怀里柔声哄着,高兴得一直咯咯笑,久久不愿安睡,惹得宁知澈也愈发开怀。

帝王的笑声清朗悦耳,如玉坠清潭,婴儿的笑声天真软糯,叫人听之忘忧。父女俩在外头乐了好一阵。

苏吟愣了愣神,怔然道:“都说天家教养皇子公主比谢氏教子还严厉许多,可我瞧着子湛日后也会是个宠女儿的温柔爹爹。”

“也?”女官也愣了愣,抓住了她话里最要紧的那个字,“姑娘原以为陛下日后会是严父,那在您心里何人能做温柔慈父?”

苏吟霎时心头一跳,没有言语。

女官打量了片刻苏吟的神色,轻轻问道:“敢问姑娘,是谢小侯爷吗?”

苏吟默了默:“子湛心爱孩子,无论是严是慈都好。”

女官心下一叹。

理是这么个理,但陛下从前是最温柔和善不过的性子,若不是被一步步逼得失了理智,苏姑娘与陛下一同长大,岂会认为陛下会是公主的严父而非慈父,又怎会觉得陛下如今不及谢侯温柔?

女官轻声提起旧事:“有桩事陛下怕是一世也不会告诉姑娘。陛下不愿姑娘独自承受怀胎分娩之苦,多年前便已向沈老宗主要了一对能转移疼痛的良蛊,此番您有孕,陛下便将蛊虫用在了姑娘身上,将姑娘分娩时的疼移到了自个儿身上。”

苏吟心神俱震,猛地偏头看向女官:“什么?”

女官叹道:“姑娘,您细细回思过往,当真觉得陛下不如谢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