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到底是多不在意太子,还是根本就信不过他们苏家?!
苏利贞接到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当天唇上就起了两个泡。他一边喝着去火的药茶,一边还要派心腹赶回去安抚太子,嘱咐他千万不要流露出怨怼之意来。宫中贤妃更是气得泪流不止,一夜未眠,第二日就宣了太医,称病不起,将筹办宴席的差事推给了淑妃和德妃。
贤妃位在其他妃嫔之上,执掌后宫大权,皇帝因她是太子生母,往日对她颇为尊重,可这次听见她生病,甚至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只命二妃用心准备,便将此事轻飘飘地一笔揭过。
男人心狠起来,管它是山盟海誓还是孩子亲娘,翻脸不认人的速度比翻书还快。贤妃这病原本半是气得半是试探,这下子终于心如死灰,顿时“病来如山倒”,彻底起不来身了。
公主府中,程玄向闻禅回报宫中消息,不出意外看见了公主一瞬间的空白表情。
要说许缨络这个人,与她为敌时偶尔会有种天外飞来一脚的莫名无力感,但做盟友的话,只要一想到对面仿佛吃了苍蝇的表情,就会忍不住暗觉爽快。
“去库房挑件礼物,等许昭仪生辰时送进宫去。”闻禅想了想,又补充道,“礼物要贵重些,但别太张扬。”
程玄就像个省心的大管家,面对公主这种看似笼统实则刁钻的要求也能面不改色地“嗯”,又道:“今日宫中赐下两把沉香扇,金银碗一对,鲜果一篓,殿下要过目吗?”
“不年不节的怎么突然有赏赐,是什么缘故?”
程玄道:“听宫中内侍说,是陛下昨日游赏鹤望山,命翰林待诏画的山水折扇,共得了二十把,诸王及殿下各两把,朝中大臣各一把,其余的都是添头。”
“知道了,先收起来。”
程玄犹豫了一下:“殿下不留着用吗?”
打水漂还要听个响儿,御赐之物看都不看就收进库房落灰,不大像是公主平时的作风。
“夏天还远呢,”闻禅的目光落在壁上悬挂的古画上,一瞬间流露出笑意,轻得好像幻觉,“再说我也不缺扇子用。”
御赐的山水她看都懒得看一眼,一幅梅花山茶雪雀图,有那么好笑吗?
还是说她的笑意,根本就是因为想起了某个人呢?
程玄识趣地没有多话,自行下去收拾东西入库。
闻禅坐在书案前,指尖规律地轻叩着桌面,在心中默默盘算:时间她已经争取到了,接下来就等裴如凇的消息。算日子他们此时应该已经抵达了武原。其实上辈子裴如凇在固州前后加起来有五六年的时间,真论起在边境处事的经验,他比陆朔强多了。闻禅理智上知道应该相信他,但今生变数太多,前方一切看似已知,底下却潜藏着未知的汹涌暗流,就怕他过于轻信前世的经验,反而在阴沟里崴了脚。
闻禅正出神,屋中的光突然暗了下去,她小小地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只见黑披风像羽翼一般垂落,乌鸦倒挂金钩,停在她的窗前:“早,殿下。”
“早,蝙蝠。”闻禅礼貌地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不是蝙蝠,”乌鸦强调,“我今天是喜鹊。”
闻禅点头:“好的,蝙蝠。”
乌鸦:“……”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闻禅这个普通人到底没能瞪过野生野长的夜猫子,疯狂眨眼缓解酸痛,率先退让:“行吧,喜鹊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乌鸦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摸出来一根三寸长的竹筒,正要往嘴上叼,假装自己是个吉祥的信使,闻禅赶紧喊了声脏,从桌上抄起一块茶饼扔过去。乌鸦精准地凌空叼住,将信筒丢进她怀中,心满意足地翻回房顶吃点心去了。
养鸟真是要眼疾手快啊。
闻禅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