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阿姨那个时候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陈修诚这会儿恰好下班回到家,谭阿姨把这件事告诉他以后本想着让他出去找找,谁知他毫不在意地说:“急什么,那么大的孩子,反正死不了。”
一向性格温柔的谭阿姨难得冷脸发了脾气,一个人出门去找尚未归家的陈蕴舟。
别墅区很偏远,出了这片区域以外,连路灯都很少。
夜幕早就已经笼罩大地,她就这样沿路寻找着,一路走到了陈蕴舟的学校。
偌大的学校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谭阿姨是在学校的厕所里找到他的。
初中时的男孩逐渐抽条,但是营养跟不上,显得格外瘦弱。
她看见陈蕴舟的时候,他刚拎着装满污水的水桶从厕所里出来,裤脚溅上的全是污渍,手里拿着拖把,见到她后吓了一跳愣在原地。
他的目光有些躲闪,似乎在害怕谭阿姨问他一些什么,垂着头站着也不说话。
可谭阿姨什么也没问,伸手接过男孩手中攥着的拖把,弯着腰做起了他还没干完的事。
在他的印象里,父亲找来的这个新女人一向是温婉得体的,总是装出一副体贴温柔的模样,看起来就很假。
但她现在却弓着腰,一遍又一遍地清理着肮脏的男厕,连眉头都不曾皱过。
谭阿姨说,好像就是从那以后,陈蕴舟就逐渐开始接受她和谭笑的到来,放下心中的防备接纳她们。
她还说起了一件事,是在那之后了。
陈修诚这个人的性格有很大缺陷,掌控欲极强,而且大男子主义,谭阿姨在生活中稍有不顺他意的时候他就会冷暴力。
直到一次她和陈修诚大吵一架,甚至她已经起草好了离婚协议。
那个被她忘记装进文件袋的离婚协议放在桌子上,正好被回家的陈蕴舟看见。
谭阿姨说,那天晚上,她第一次看到爱逞强又倔强的少年红了眼眶。
他站在谭阿姨的房门前,把他亲生母亲生前给他留的信托基金交付给谭阿姨。
他红着眼眶,语气小心翼翼,看起来很可怜:“如果你和他离婚了,能不能把我也带上?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当做抚养费。”
谭阿姨那天在房间里哭了整晚,撕毁了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再也没动过离婚的念头。
他已经失去过一次母亲了,若是她走了,他就又一次被抛下了。
姜莱听到这些话的时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硬是强忍着才没落下来。
就像谭阿姨所说,这些真的只是小事。
可是再冷硬的心,总会因为某些微不足道的东西突然变得柔软。
那些细枝末节被凑到一起便是爱。
所以爱是这个世界上渺小却又伟大的东西。
姜莱喜欢听谭阿姨讲以前的那些故事,因为无论是关于她自己还是关于谭笑,故事里总有陈蕴舟的身影。
她总要为这段婚姻做些什么,试着慢慢了解陈蕴舟,是她能做的第一步。
当初和陈蕴舟聊到协议婚姻的时候,总是不可避免聊到她随口定下的一年婚期。
姜莱好面子,有些话憋在心里不好意思说出口,像是在和自己较劲。
她早就想问陈蕴舟一个问题,若是一年以后他们彼此互相了解,觉得这段婚姻能这样持续下去也不错,他们该如何呢?
可能陈蕴舟和她一样都是怪人,对于她来说有种奇妙的魔力,好像了解陈蕴舟多一点点,这种“继续下去”的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走着走着,天空中突然落下了雪花,一片又一片接踵而至,降临在她的发间、他的肩上。
姜莱惊喜地把手伸出去接下一片洁白漂亮的雪花,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