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宁掀开车帘,目光落到了那朱漆大门顶上挂着的牌匾上。
【沈府】
她的目光停留在上面许久,车夫前去敲门。片刻后有人打开门,将车夫领了进去,再过了一会,便有另一个人跟着出来了。
那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虽然生在山清水秀的江南,可皮肤却泛着黝黑,仿佛常常被阳光暴晒,和一路以来沈长宁见到的那些江南本地人都截然不同。
四目相对,沈长宁轻轻眨了眨眼睛。
血缘确实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她明明从没有见过这位大伯,可看着那双与沈长宁记忆中的沈茂山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眼睛,沈长宁还是瞬间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真就这么巧了。
主仆两依次下了车,下了车,一切便看得更真切了。
沈长宁站在原地,微仰着脑袋,不畏不惧地任由对方以一种惊奇的目光打量自己。
男人的目光很有力量。
仿佛厚重的钝刀一般,沿着她的眉眼,脸廓,唇鼻一路扫视,最终停在了那双不躲不避,直直和自己对视的眼睛上。
这是一双年轻的,稚嫩的,温和的,和沈长河自己的眼睛一模一样的眼睛。
只是他的眼睛来自母亲,而面前人的眼睛,
沈长河的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则来自他那不忠不孝的弟弟。
“哼。”
片刻后,沈长宁看着对方收回视线,轻哼一声,转头就走。
沈长宁愣了一下,然后再顾不上任何,开口喊道:“大伯!”
沈长河脚步猛地一顿,下一秒又若无其事地抬起,可身后却又传来声响。
“大伯!”
他再次顿住脚步,暗暗磨了磨牙,仍旧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大伯!”
少女却仍旧没有罢休,姑娘家家的,这赖皮劲也不知道是像了谁!
沈长河猛地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她。
“谁是你大伯!”
他告诉沈长宁。
“我同你父亲已经断绝关系十多年了,我是你哪门子的大伯!快走!不要在这乱认亲戚!”
他明明疾言厉色,可沈长宁却一眼看出他眼中并无恶意,只有一些恼怒。
沈长宁于是瞬间了然。
看来这兄弟两虽然名义上断绝关系了,可这位大伯心里却未免真的如他自己所说那样厌恶他父亲。
她抬步向男人走近一步,刚要说话,身体里沈长宁残留的魂魄却又开始作祟,于是毫无预兆地,眼泪先一步失去控制地掉了下来。
沈长河见状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少女的下一句话便毫无预兆地撞进耳中。
“大伯,我爹去世了。”
耳边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得干干净净,沈长河站在原地,只觉得自己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落泪的少女,过了许久许久,才终于回神。
“你,你说什么?”
再张口,刚刚还暴躁不已的声音便已经添上了颤意。
沈长宁没说话,只看着她。。
四目相对,于是什么话都不用再问了。
顷刻间,男人的脸颊无法自控地颤抖起来。
这世上仅剩的唯一和沈茂山有着相同血脉的人站在沈府门口对视良久,最终还是沈长河先打破了僵局。
“什么时候的事?”
沈长宁垂着眼睛,轻声道:“前几日的事情。”
“……前几日?”
沈长河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瞬间勃然大怒:“为何不来信通知我?”
沈